第 184 章 第184章 黑心買賣(1 / 3)

身體好似被困入滴漏中的浮萍,頭頂液體一滴一滴富有節奏精準落入鬢角,身下則是難掌平衡的輕微沉浮。

當涼絲絲的液體洇透半張臉,李綏綏終於懵懵然轉醒,接踵而來是無以複加的暈眩感,眼皮更似沉如糊泥,又一滴水砸下時,她猛然一個哆嗦徹底回神,彼時驚覺眼睛、嘴巴皆被布條封勒,雙手亦被反剪縛捆在柱子上。

——被綁架了?

她本能想掙開縛索,然腕上繩索粗且實,不知何種手法係的結,愈掙愈是往肉裏鑽,隻好先冷靜下來另想他法。

木屐不知失落何處,唯一能動的腳,光裸貼著沁涼濕漉的地板,耳畔早不聞昏迷前的喧囂,甚至沒有半點人聲,且空氣雜著一股子潮腥,她不禁猜測,可能已不在朝花軒。

能神不知鬼不覺將她轉移,對方絕非等閑。

李綏綏心腑不由往下沉,更詭異的是,極度安靜中,清晰可辨幾步開外有另幾道呼吸,明明有人在,卻不聲不響。

搞不清狀況,她隻好維持昏迷狀降低存在感,手指卻默默然朝腰側盲探,她腰間的金玉帶銙懸著時興墜飾,雖不若武者掛佩刀子、礪石等器物,卻也經由翠則改良過。

但手部活動受限,僅能摸到一塊鏤刻蒲紋的扁平玉墜,玉石堅硬卻無棱角,靠此磨斷繩怕到天荒,不好摔弄出動靜,隻能仰仗蠻力生生折斷,這對李綏綏而言夠嗆,總也好過坐以待斃。

正當她全力以赴自救時,忽聞上方傳來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頭頂,俄爾又是“吱嘎”掀木板的響動,接著有人踩梯而下。

李綏綏立刻停下動作保持警惕,腳步聲在她周側轉悠一圈止於身前,她心口才是一突,頭皮旋即吃痛,發間華勝、鬢簪竟被其囫圇一通粗暴拽下。

金飾在對方手中掂出清脆當啷,壓手感似乎令其滿意,於是又聞一道粗嘎的陌生男嗓低笑:“值錢貨。”

李綏綏霎時愣住,有在相府被刺殺的經曆,是以光天化日被仇敵下藥暗算,並不難接受,可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劫財的?!

大約覺得荒唐,她最初反應是錯愕茫然。

那人繼續兢兢業業搜刮頭麵,動作猴急野蠻,發髻三兩下被薅散如瀑,李綏綏麵上不動聲色,心底卻開始問候其祖宗。

詛咒未能妨礙對方的無匹貪婪,下一秒,紅寶耳墜被捏住,輕拉兩下,男人忽然嘿嘿笑了,敏感覺出惡意,李綏綏頭皮繃緊之際,他卻下黑手猛地一拉扯,皮肉撕裂的火辣感猝然而至,如遭雷殛的公主克製住呻痛,呼吸的緊促卻難掩。

“哎呀,將你弄醒了?小娘子莫怕,哥哥不會傷你性命。”那人探手來輕揉耳垂豁口,辭氣憐香惜玉。

糙指下的皮膚嫩滑,令人食髓知味,他一麵嘻嘻笑,一麵摩挲向細長的脖子。

李綏綏雞皮疙瘩層層聳起,擰著眉將身體往後縮了又縮。

“若非京都戒嚴,哥哥哪舍得封上這張小嘴……”

男人聲音湊近,渾濁氣息噴在腮邊,手指沿著鎖骨乘勢滑入領口,李綏綏惱羞成怒,負麵情緒下,激湧的血氣幾乎傾數暴躥至天靈蓋,不計後果抬腳便踹。

男人不設防,結實挨踢痛呼,遂劈手製住她腳脖子,覆滿老繭的手如鐵鉗,箍得死緊,他略停頓,便興奮籲出一口氣,順勢將兩截纖纖小腿分開拖向腰側。

李綏綏的恐懼不及蔓延已化作危險怒浪,雙腿片刻不耽誤死命亂蹬,不讓對方有機可乘,常年與秦恪鬥狠,腳上功夫頗了得,可她忘了,那終究不是秦恪,對方被鬧騰得不敢撒手,耐心不過僵持一瞬,幡然變臉啐罵,旋即掄直胳膊揚了手。

“啪——”

什麼憐香惜玉,轟然一耳光徑直將李綏綏砸偏頭去,齒列霎時擴散出甜腥,刺激得她麵頰燙如火燒,屈辱穿心,折斷的玉片攥在掌中,緊緊地,瘋狂碾割麻繩。

“現在是哥哥伺候你,待下了船,你才知我的好……”男人一陣獰笑,扯住散碎長發將人往身前拽,“回頭,還不知被賣到哪個窯子招徠,這姿色怕得死在床上……”

片語恫嚇,給出的信息無疑是噩耗,然而被怒火衝決的李綏綏當下所念唯取此人狗命。喵喵尒説

正值此時,頭頂木板“吱嘎”揭起,隨之盤旋來一把極低的沙啞嗓:“你小子別私藏啊……等兌了現銀……”

似發現下麵狀況,那聲音戛然,又生威嚴訓斥,“你他娘的色胚投胎,剛出城就耐不住了,每趟貨都要壞規矩!”

粗嘎嗓不以為然:“左右是去吃腿兒飯的,消遣一會咋地了?”

上方那人喝道:“這小娘子要在前方碼頭交易,貴人交代的明確,完整的、毫發無損的!別說老子沒警告你,壞了買賣,貴人責怪,老子也得先劁了你!麻溜上來,老子有事要講!”

粗嘎嗓隻好訕訕道:“欸,好好好,待我搜幹淨就來。”

“呱”地木板再次合上,一切歸於寂靜,粗嘎嗓似乎忌憚那人,略踟躇,遂在李綏綏身上猥瑣掐摸兩把,這才不甘不願離開。

她是幸免被辣手摧花,誰料旁側繼而傳來姑娘顫栗嗚咽聲,那登徒子竟是賊心不死去另尋發泄,且口中嘟噥聲透著愉悅:“今日的貨色真是值……嗬嗬……”

李綏綏立時斷定,方才察覺艙內有人,對方應如她一般被綁縛,依此人貪婪,不可能放過四娘子不擄。

興許,那正是她。

這念頭驚悚,促得李綏綏手背青筋欲燃,深嵌入掌的玉片,為她瘋用如刃鐵,腕上才是一鬆,她飛快拉下眼部遮擋,側頭,三步之餘,那嘴裏淫詞豔豔的精壯男人,正半跪著擺弄瑟縮抽噎的姑娘。

她悄無聲息摳下帶銙,自鉈尾扯出寸長指寬的刀片。

男人正是滿心麻酥掀扯羅裙,背脊莫名一寒,常年走暗貨的人警覺尤勝,他驟然直起身,突地,一隻手自後壓上他的嘴,分明是飽染蔻丹的白瘦柔荑,手心卻平白長出一把刺,紮得口周一股腦麻疼。

幾乎是好無間隙的,鋒利薄刃同時抹過他咽喉,未能衝出口的慘叫刹那間隨血氣流泄。下一秒,刀刃一擰,一抽,再是一送,脖子複又被狠狠鑿開,脆弱的皮肉在一息之間血肉狼藉,大量血水咕嚕嚕倒灌,男人通身冷汗震恐而出,神智在痙攣抽搐中飛速渙散,再無力挽回什麼。

男人身體被緩緩放倒,他絕望地看著這個狠角兒,對方緊繃的小臉無甚表情,她高高抬起巴掌,然後利落抽下,現世報來得太快,且遠不於此,她一言不發伏下身,將方才那把針悉數喂進因缺氧而大張的口中,又喪心病狂抓起他收刮來的釵環首飾,一件一件朝內揉塞。

雖然,她動作不算粗魯,手甚至有些抖,可瀕死前,他仍被駭得尿溺失禁。

別人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也隻剩出醜,可也顧不得,被李綏綏取命,至多不過十個彈指,他唯一慶幸夢魘結束的快,一點都不想體驗口腔被撐裂爆穿的恐怖。

險些受辱的司徒四娘子,聽著近在咫尺的一係列細碎響動,早漏了呼吸瑟縮成一團,眼睛甫見光明,最先看到李綏綏的臉,森白的麵孔披掛著幾絲血水,半掩在濃密而淩亂黑發下,在此時此地別樣駭人,恐怖如斯,四娘子心肝差點跳出胸腔。

李綏綏下意識抬臂蹭了蹭麵頰,遂替她割開縛索,又想起什麼,旋即回身扯起男人衣擺蓋住他的頭臉,卻無法遮擋身下蔓延開的血汙。

四娘子身軀軟得發抖,仍抱住膝蓋不斷往後縮,企圖避開淌來的血水,低首間,發現裙裳上其實早濺滿腥臭黏膩,她忘乎所以驚叫起來,聲音卻被悶在口腔內隻餘嗚嗚聲溢出。

“別出聲,死了。”

李綏綏強令四娘子平靜下來,這才除去她嘴上封布,她倒是聽話將齒關緊咬,不曾想,下一秒很是突兀的闖撲進她懷裏,小娘子委實嚇得狠,虛脫顫抖著幾乎快落淚。李綏綏全副注意力放在觀察所處的這間船艙上,並未加以安撫但也沒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