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驛,魂車並未停頓,終究趕到次日夕照落下前到達離都。
城市佇立在一片黑色的土地之上,高大的城垣圍困樓宇參差的城池,夕陽灑下,暈紅一片,城池外迎風飄揚的楊柳,籠罩著濃濃的依依惜別之意。喵喵尒説
清風徐徐而過,卷起地上形單影隻的落葉飄遠。
唐盛纖忽然有種感慨,這就是離都,離別的離。
魂車在城門外停下。
唐盛纖打算棄車步行,催促秦安安與妄語下車:“快下去。”
秦安安對她言聽計從,二話不說,當即跳下魂車。
妄語就沒那麼老實了,“為什麼要下車?”
唐盛纖道:“我們是窮人,哪裏有錢坐車?你難道以為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快下去。”
妄語無奈,麵無表情的跳下魂車,“那走吧。”
唐盛纖道:“等等。”
她轉過頭看著秦安安:“你去把魂車賣了。”
秦安安:“啊?”
九皇女從小到大還沒賣過東西,甚至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站在異鄉的城樓下賣東西,所以根本無從下手。
唐盛纖指了指妄語,又指了指自己:“他身患殘,我垂暮之年,三個人裏就你一個健健康康,不是你去誰去?你就告訴行人,說你爹快不行了,你哥眼睛完全看不見了,隻能賣掉最值錢的魂車,見錢就賣。”
見錢就賣,到底是多少錢才合適?
秦安安根本拿不定主意,可唐盛纖靠著城牆坐下,一副奄奄一息快要斷氣的模樣,早就已經入戲,沒空理她。
妄語孤零零的坐在一旁不知道誰扔下的爛籮筐上,眼睛蒙著布條,孤傲冷漠,根本不打算理她。
她隻好硬著頭皮販賣魂車。
行人倒是來來往往,就是沒有人為她停留。
她很著急,也很為難,如果再不能進城,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主上?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一群黑衣蒙麵魂師踏著獨角馬揚鞭而來,由遠及近,卷起滿地塵埃。
殺意凜冽,滾滾不息。
其間且不提近半的分鏡期魂師,為首的竟然是一名引神期大魂師。
這群人方一臨近城垣,便停下來四下掃視,目光如炬。
雖然唐盛纖和妄語都在,秦安安還是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危機,況且她也知道,唐盛纖不過隻是幫忙而已,不可能隨時都守在自己身邊。
她咬了咬牙,終於放下所有的矜持與尊嚴,祈求行人:“行行好,我爹已經病入膏肓,我哥眼睛再不治就徹底瞎了,這駕獨角馬魂車,見錢就賣,見錢就賣,各位行行好,給個好的價格。”
她身形瘦小,衣著破爛,綁著麻花大辮,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的模樣,尤其語氣裏帶著哭腔,便就更加可憐。
再看城樓腳下,她爹一臉土灰,看起來命不久矣。
她哥坐在破籮筐上,眼睛捆著破布,顯然已經看不見了。
慘!
真慘!
這一家子不是一般的慘!
來往人群聽聞她的悲慘遭遇,紛紛湧來,將她圍在中間。
而那群魂師在城樓門口掃視一圈,沒有發現可疑之人,便策馬揚鞭從他們身邊經過,徑直入城,沒有半刻停留。
秦安安鬆了口氣,繃緊的弦瞬間放鬆。
而這個時候,有人對她道:“小姑娘,一千錢幣,連魂獸帶車一起讓給我怎麼樣?”
秦安安並不清楚一千錢幣的概念,但是想到唐盛纖買的時候也隻花了一千,跑了這麼遠的路程,獨角馬也應該累瘦了,因此對購買者不甚感激:“多謝,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