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應宸知道大明的縉紳,尤其是明末的“末世”,頗有“群魔亂舞”的味道,縉紳大戶奢侈糜爛到極點。大明和大清一樣,不存在人權概念――各種沒底線。張應宸研究道教史的時候見了不少。所以很不想攪合進去。
原本他是推脫:隻說自己隻略通醫藥之術,不悉丹藥大道,但是對方不知吃了什麼藥,竟以為他是深藏不露的真人,不但言辭懇切,還不斷地饋贈大量的禮物,張應宸回絕了多次,但是對方依然鍥而不舍,弄得倒有些難於應對。
而且縉紳的勢力很大,自己不過是一個區區遊方道士,萬一這老家夥惱怒起來,一張片子送到衙門,就可以辦他一個“妖言惑眾”,最少也得把張應宸抓到衙門裏,嚐嚐“大明縉紳的竹板子”,再辦個“遞解回籍”。皮肉受苦不說,自己這“仙人”也做不成了。
張應宸覺得這次不便再推脫,反正煉丹采戰的典籍他也讀過不少,糊弄糊弄還是辦得到。當下便應允去“談談”。兩下約定三天後府上派轎子來接。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豪奴。張應宸集中注意力繼續看診。他眼看口問,手按脈,不時還要用檢查起居檢查。手中的鵝毛筆寫得飛快。明仁、明清二個在旁幫忙,一個專門磨墨鋪紙,一個向取了方子的人派發“丹藥”。
看診隻到午後二時。結束之後,張應宸關照小道士收拾物件,自己先回靜室整理脈案,清理藥品。
“先生,主持師父叫弟子來問,觀裏夜裏可要為先生留門。”將茶端上來的時候,小道士明仁望著麵前身材高大的雲遊道士,恭恭敬敬地問。WwW.com
今天他要到趙引弓那裏去,一早他就向馬道士說了:晚飯不必為他預備。
“無妨,隻是一位秀才公擺酒謝我,倒不必留門,你們關好門窗自去休息。”張應宸輕輕揉了揉這個少年的頭,微微笑著答道。
他向少年又交代了幾句緩步出了慶雲觀,門前早有趙引弓派來的家人蔡實與轎夫候著。蔡實雖然不清楚這個人送外號“賽純陽”的張道士究竟是何許來路,卻也知道張道長的醫術高明,和自家秀才老爺也是故交。他當下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上前問了安,請張應宸上了轎子,一行人朝著鳳凰山莊而去。
這次宴請不是“敘舊”,鳳凰山莊第一期工程已經落成,周洞天和梅林也從南京回來――帶來了許多書籍、十幾個工匠和奴仆。趙引弓準備就此機會和考察團的人聚聚,談談下一步的工作。根據大圖書館提供的資料,浙江的災害性的氣候即將從夏季開始逐步爆發。而登州之亂也即將要拉開帷幕。
和創業艱辛,一心搞實業的廣雷派不同,外派兩浙的元老的任務關鍵還是應對即將到來的難民潮,為滿足二五計劃而為穿越集團吸納更多的人力資源。兩浙的工作重心並不在蠶絲、印刷這些實業上麵。在張應宸看來,趙引弓的一係列計劃還是以杭州站的開源為目標――兩浙不是廣東,海軍部的投送能力並不能保證杭州站的行事能如廣州、雷州站那樣肆無忌憚。
杭州的縉紳階層,以信仰來劃分的話,大抵可分為親耶穌會士紳、反耶穌會士紳和中間派。由於楊廷筠等所謂“杭州開教柱石”的示範作用,杭州的親近基督教士紳比例相較於其他地方是很高的,加上兩浙風氣開放,如餘姚黃宗羲之類好“奇學”、“西學”的開明士大夫也有不少,這部分士紳的圈子是趙引弓可以借耶穌會之力而混進去的。
就是不知道老趙的時文和近體詩惡補得如何,無論是席間唱“數風流人物”還是拾落紅於庭間默寫納蘭性德詞,都是應該極力避免的事情――超過一打的元老借納蘭詞在臨高拐騙當地士紳家小姐結果抄撞車的慘劇已經成了外派元老培訓課必學的反麵教材。
且不論老趙這個假秀才,梅林這個死盯著秦淮八豔的家夥更是大圖書館時空版權辦領導小組重點關注的對象――不知道他這次的南京之行有沒有得償所願?(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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