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骷髏還魂(2 / 2)

盛喻抬頭注視著鄭鈺亦或是鄭宇,難得流露的顯而易見的悲傷像一根刺,釘入鄭宇的心中。這眼神令鄭宇記起他當初將那本家傳的《山海經》遞到盛喻跟前,要他繼承衣缽時,他的神情——抽身其外審度的冷靜,與無可奈何的悲憫,就好像在看一個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瘋子。

或許他真的瘋了,但沒有誰有資格指摘他,尤其是盛喻。他作為他最重視的繼任者,背叛了他的期許,又因那判官跌入紅塵,成了個隻有世俗欲念的凡夫俗子,再不是當初他選中的能為崇高目標而犧牲一切的純粹的靈魂。要不是機緣巧合,盛喻成了唯一一個被不死草複活的人類,與他的靈魂融合能感知通天的道路,鄭宇早就將他當了棄子。

他仍在人間,不得飛升。

周遭落下一片片陰影,四顧,竟是判官們臉上的麵具紛紛脫落。

它們像成熟的果,下落間,伸出了千萬條紅色的觸手,糾纏住離自己最近的同類,捆綁著,將血管滲透入彼此內部吸食,直到一方枯竭,成了灰冷的一塊死木。

半空中的廝殺落下帷幕,二十幾枚麵具最終隻剩下了一枚。那一枚吞噬了所有邪煞熬成的“蠱王”,化為一張巨大的漆黑的臉麵。它在光怪陸離的重影中不斷下落,直到穿透了地表,深入地下,這才放慢速度。

它覆蓋在了那個被人類困住的骷髏的麵部,千萬條纖細的血管迫不及待地從麵具底部探出,伸入空洞的五官,與骷髏內的腦神經相連,嚴絲合縫。

金色的紋路勾勒著五官的神情,向來流露木訥的麵具上,此刻卻舒展了一抹生機。薄唇,細眉,一雙精致描摹的鳳目依舊闔著,似寧可長睡不醒。

天柱感應到了即將蘇醒的神力,於逆時盤的作用下延展了末端,驟然罩下來,將建木吞噬,一同深入地下。

樓白雅因此看到了建木中葛生瀾若隱若現的臉,他望著她,亦如千年前不眠不休地守著她修行。他就要獻身於他所求的一切,他不悔當初,隻遺憾於不能相守於盡頭。

下一瞬,沉香珠構築的球型結界便將樓白雅和胡蕭蕭一同包裹著瞬移到了地表之上。

胡蕭蕭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抱著蛇身低頭望去,隻見著大地龜裂,那骷髏已是反轉了方向,下頜朝著天際,如一座高聳的石山,配合著天柱的接應。

被吞噬為“核”的建木自天柱內部生長出了無數發光的根須,纖細的、血紅的、紛亂的、歡喜的,它們與骷髏的腦幹相連,融合成了密集的中樞,又延展出周圍神經。

自此,整根天柱如通了電般覺醒,在對稱的“枝椏”之外,自下而上凸起了密密的一排尖銳的棘突。

仍踩著“枝椏”企圖攀爬的鄭鈺措手不及地被那忽然生出的棘突貫穿了胸口,她手腳騰空,錯愕地低下了頭。

自嘴角溢出的鮮血合著胸口噴發的血漿,向下滴落。

透過紅色的腥雨,她這才看清,整根天柱已因為吞噬了建木而變得中空,那左右對稱的“枝椏”是規律排列的橫突,整根天柱俯瞰已成了一條貫穿天地的脊椎。

晶瑩剔透,又帶著青白的基色,像是一件同比例放大了數倍的展品,展於災變末世。

它正借助建木和逆轉盤的力量理所當然地構築著鎖骨、胸骨、肋骨……一根根排列如祭奠的白燭,隨後在眾妖錯愕的仰望中,一節節鬆動,延展,分離出了間隙。

那深埋地下的骷髏的頭部,終於借著脊椎的力道,破土而出,成了倒掛於天際的半身骨架。

它是殘骸,是化石,是豐碑,是信仰。

鍾聲長鳴,逆轉盤中央的銅鏡如同燒紅的烙鐵,周遭的雲氣都被它燙得蒸發。

氤氳中,清亮的啼鳴喚醒沉睡的世間,周身燃燒著焰火的鳳凰,自高懸的銅鏡中一飛衝天。

他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五彩鳳鳥,遮天蔽日地成了日暮雲霞。他們繞著那具骷髏飛翔,火焰過處,時光逆轉,白骨生肉,光華聚形。

麵具脫落,終是露出真容。

玉質的肌膚如上釉的白瓷,眉是青山黛色,唇是霞色嬌妍,煙鬟霧鬢連綿於天際,眼尾暈一筆神妙,濟度生死,庇佑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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