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神州圖(2 / 2)

頭骨碎裂,灰白的腦漿迸出,混合著血水,一同流向死亡的深淵。

鄭鈺不甘,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與盛喻意識相連:“你還活著,還有時間,你能指引人類走向極樂。”

盛喻伸出手,替她合眼:“極樂或永生,於凡人而言,不過是另一種意義的枯竭與死亡。”

那一瞬,鄭鈺眼前疊影了日月交替,四季更迭,花開花敗,潮漲潮落……風的歎息,河的奔騰,山的呼喚,鳥的婉轉都環繞在耳畔。她見著一個孩子的呱呱落地至白發蒼蒼,見著一隻蟬從地下蛻殼鑽出,吸食樹液,鳴叫了一夏後便自枝頭墜落。

萬靈並無區別,於歲月的長河中都不過是朝生暮死的蜉蝣。唯不變生萬變,生生不息的韻律如一首歌,借著對不死的向往,依托潮汐、日月、山河、陰陽……奏成周而複始的長鳴。

鄭鈺聽著那悠遠的鍾聲,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她變成了葬禮上的一朵紫色的小花,依偎在母親的胸口。母親烏黑的長發依舊柔軟,覆蓋在她的背上,像兒時溫柔的撫摸她的手,哄她睡去。

她合上眼,不再孤寂,不再有執念,於淡淡的花香中,安然沉睡。她仿佛又回到了繈褓中,亦或是她抱著那一個繈褓,用母親唱過的歌謠,溫柔地哄那個孩子酣醉。

盛喻睜眼時,已是被一人擁在懷中。

他頭疼欲裂,仿佛剛從母體裏分化出自我意識,仍對“我”的邊界模糊不清。當知覺與感官逐漸恢複,他才看清了那張逆著光的麵容。

“楚言……”許久未用的聲帶有些沙啞,盛喻努力控製著還有些顫抖的手,去順他腦後的發。

楚言臉色慘白,一身判官服已失去了流光溢彩,撕開好幾道猙獰的口子。金色的長發像是大狗的長毛,委屈地披散下來,一雙紫色的眼眸裏滿是關於失去的餘震。

他收緊了抱著盛喻的臂膀,像是要用這種貼著他胸口感知心跳和體溫的方式來讓自己從方才的恐懼裏掙脫出來。

盛喻趁著楚言緩和情緒的間抬頭看了眼,正對著他的是一塊碎裂的九龍照壁。這裏是他先前曾見過影像資料的“浮生樓”的水池邊,那水池曾殺過無數被用以融合實驗的蛇族,如今,正盛滿了某種液態粘稠的透明物質。這個,盛喻在楊仲的實驗室裏見過,是人造的材料,質感如耦合劑,但卻有著流沙般的屬性,任何重物置於其上,都會沉底。底下巨大的壓強會使得那生物無法再掙脫出來,但它卻能夠循環氧氣供生物呼吸,並結合監控係統來測試生命體征等數據。

盛喻見自己白衣未濕,便大概確定了自己昏迷後,正是被這樣的“水牢”關押著。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浮生樓在上一次出過蛇族的事後,便被封禁了,哪裏知道鄭家有通天的能耐,依舊將這裏作為他們計劃的一部分。

“我故意被捕獲,靠著桔梗的香味保持清醒。”衣袖裏,一朵紫色的小花怯怯地探出腦袋,像是在和盛喻打招呼。

它是被少年時的楚言認真照顧過的窗台上的那盆實驗的失敗品,得到了楚言分享給它的靈力,又被盛喻盡心照料了許久,終於是生出了彗心。它在楚言的意識裏用香氣做了標記,幫他通過香味定位現實,不被麵具裏的幻象蠱惑。

“他們原打算若你醒來就殺了你。”楚言用靈力灌入盛喻體內,在他的脈輪走了一遭,確定他並無大礙,這才將他打橫抱起,“我透過麵具能感知他們的想法,這才找到了你。”

楚言寥寥幾句,並未說他是如何破開此處封印,又如何與那負責供給靈力的九龍壁裏釋放出的慘死妖族的怨氣纏鬥。他想來後怕,要是他再晚來片刻,或許那鋒利的刀片便會奪去盛喻的性命。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晚。

“虞淵還未醒,王母卻已複生。要破褚凰和紫霄的局,唯有一個法子。”楚言邊說邊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他身上的血液在抱著盛喻穿牆而過時,將周遭腐蝕成了一個窟窿。

踏出環形牆的刹那,天地間混亂的靈力風暴撲麵而來,時間的漩渦造成靈體的扭曲,靈魂像是被折疊後剪了一刀再鋪展開,在時間的維度上平鋪了無數個影,又跌入互相擠壓的空間的溝壑。

幸而一把古樸的銅黃劍自半空落下,尖峰朝下釘入地麵,鎮住了方圓百裏間的動蕩。金光如漣漪般擴散,劍身上的日月星辰懸浮於四周,順時針旋轉來抵禦外界的侵襲。劍身另一麵的山川河流微縮成腳下景觀,如卷軸般延展開,恰是當年西王母授予舜的神州圖。

這地圖全然由盛喻的意念操控,可以移動坐標,使得地圖放大到無限,縮小到微觀。

“是時候了。”半空中一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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