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毒招迭出(1 / 3)

話說龍老山率鄉兵驅散了陳百威新招的女工,何南產生了棄越南而往泰國的念頭。

陳百威罵他沒出息,一大把年紀還離不開女人。

陳百威覺得龍老山突然變卦必有原因,雖說鄧大清去廣州追殺彭昆,但也不是沒有失手的可能。陳百威說:“如果是這樣,惹火彭昆,趁機追殺我們,是他的一慣做法。”

何南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怎麼辦?弟兄們還在榮市。”

“不怕,”陳百威道:“隻要情報確切,租一匹快馬回榮市搬兵還來得及。你叫小妮去龍老山家裏打聽情報,她是本地人別人不會懷疑。”

小妮對自己的家鄉閉上眼睛都熟練。

這裏離龍老山家隻有三四裏地,翻過對麵那架山梁,山腳下是當年何南種植罌粟的地方,三四棟竹樓高高聳立,板栗樹上結滿大球大球的板栗。

竹樓門前是一條小河,越南的河叉九曲回腸的,兩岸長滿了竹子,一些不知名的藤蔓附在上麵,開滿了小朵的花,香得出奇,引得蜜蜂嗡嗡,彩蝶翩翩。

趟過小河,不多遠就是鄉長龍老山家,龍老山的房子是土屋,在當地土屋比竹樓高級,最大優點是外麵太陽曬不到裏頭,夏天蚊子多時焚上艾葉把門一關,窗簾布一拉就沒事了。不象竹樓,樓下住不得人,雨水、蛇、蜈蚣什麼的容易進來。板粟山每年都有人被蛇咬死。阮小妮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這地方,心裏是多麼高興。

龍老山曾經是小妮媽媽的相好,他有很多相好,越南男少女多,這在當地很正常。如果一個女人能夠和鄉長染,應該是件光彩的事。

小妮沒有直接進鄉長家裏去,先在附近串門。她有位好友肥妞在鄉長家做傭人,肥妞的家就在這附近。

肥妞不在家,她的妹妹趴在門口用地瓜皮喂螞蟻。小妮要她去叫姐姐回來。一會肥妞就回來了,身上還係著圍裙,一見小妮就問:“你來求我幫忙嗎?”

小妮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幫什麼忙?”

肥妞:“你難道還不知道?現在好多人都求我和鄉長說情,隻有得到他老人家的同意才能去香港。”

“不是說不許去香港了麼?”肥妞道:“誰說的?我告訴你,香港又過來了一位彭老板,他好有錢的,說南叔的那位老板是個騙子,還欠彭老板的錢。”小妮問道:“他人在哪裏?”

“當然在龍鄉長家裏。小妮,你不求我我可要走了,我要伺候彭老板去。”

小妮剛剛與肥妞分手,就被龍老山發現,他老遠就喊:“小妮,你過來,我正要找你呢。”小妮想著肥妞有說慌話的習慣,就想去瞧一瞧。

小妮明白龍老山叫她的意思,自從長大成人後,每次碰上,龍老山都要動手動腳。小妮不喜歡龍老山,最討厭那撮山羊胡。

今天情況不同,小妮跟著龍老山到他家,果見廳裏有好幾個中國人,一個馬臉漢正在手舞足蹈說著中國話。

小妮還想看清楚一些,但很快就被龍老山強拉進一間耳房。龍老山的口很臭,他經常吸鴉片,小妮感到一陣惡心。

龍老山迫不及待地把小妮推上床,說:“依了我,我給你找個好姑爺,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有錢了,彭老板給了我好多錢。以後我幫他招工還有‘回扣’……”

小妮像所有越南女孩一樣,並不很在意,反正遲早要和男人……可她實在受不了龍老山的口臭,用力地推。

龍老山是慣於此道的,一下子就脫去了小妮的褲子,恰在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

小妮飛快穿好褲子,飛也似地逃跑,她來到小河邊,用水做鏡子照見頭發零亂,嘴上被臭嘴親過,想起龍老山那張苦瓜臉,就拚命地洗起臉來。

小妮回到竹樓一一向何南彙報,何南再譯成中國話轉告陳百威。

陳百威沉默片刻,說:“沒想到鄧大清真的沒能殺掉他。”

“鄧大清很能幹的,怎麼也失手呢?”

“彭昆更狡滑,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剛才小妮說她和龍老山在耳房裏是彭昆敲的門,我對此有點懷疑。”

何南又問了一遍,小妮堅持說真是彭昆敲的門,還對她動手動腳。

陳百威又問:“那‘馬臉’是黑皮膚還是白皮膚?”

小妮回答是白臉。

“這就對了。”陳百威點頭:“小白臉一定是蘇小飛。彭昆雖是色狼,但當著龍老山在場不會失態。倒是蘇小飛有反常前科。這樣說來,彭昆一定是躲在暗處。”

何南說道:“先不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想想我們該怎麼辦。”

“我正是為了尋找怎麼辦的方法。今天,龍老山找到了我們,反而是件大好事——給我們通風報了信。”

“難道他們今晚會攻打我們?”

“是的。”陳百威說,“我給你們一個任務,利用肥妞監視和義堂的行動。”

“那麼你呢?”

“我快馬回榮市調兵。”

“‘火併’?會不會驚動當地官府?”

“我們隻有通過火併解決這場恩怨。這裏山高皇帝遠,應該不會有問題。”

何南覺得有理,點頭道:“那你快點去吧。”

陳百威臨行叮囑:“傍晚前我會派人來這裏與你們接頭,不見不散!”

傍晚前,陳百威已抵達板栗山,潛伏在附近的山上,隻派一名弟兄去叫何南。

何南向陳百威彙報,那位在龍老山家裏調戲小妮的正是蘇小飛,彭昆則躲在暗處未曾公開露麵。

陳百威問:“他們住哪裏?”

“住在龍老山家。如果采取行動的話,這樣對我們不利。”

“龍老山不會讓他們長住的,他不蠢,知道那樣會受連累的。”

“我們什麼時候下手?”

“他們遲早來攻打竹樓,你先帶幾個精幹的弟兄去偵察,看他們今晚在什麼地方住宿。”

何南半個小時後回來報告:“堂主,彭昆住在牛皮灘,就是我十幾年前住過的地方,門口有一條小河。”

“那裏偏僻?”

“非常偏僻!方園一裏多路沒有住戶。”

“很好。”陳百威道,“我們就去襲擊牛皮灘!”

二人正說著,有馬仔來報,說山下有人影移動。

陳百威撥開草叢,果見一隊黑影離開牛皮灘向這邊移動。

大家眼睜睜看著黑影翻過山梁,然後包圍了小妮的竹樓……密集的槍聲響起……那盞桐油燈也熄了,黑夜裏,隻有槍彈劃過空中的一道道火花……槍聲停了,竹樓被點燃,一片火光衝天而起……陳百威命令:“弟兄們馬上行動,包圍牛皮灘竹樓!”

“和安樂”四十多人衝向牛皮灘,並尋找掩體,先潛伏起來……

半小時後,“和義堂”斷斷續續回到了牛皮灘竹樓,陳百威見時機成熟了,開始向竹樓逼近……

寂靜的夜色中槍聲驟起,竹樓大亂,接著有人還擊,把陳百威的前鋒人員壓了下去。

和安樂用的都是駁殼槍,不宜遠距離作戰,陳百威意識到了這一點,提醒大家節約子彈,沒有十足把握不許打槍。

“和義堂”以為得勢,打得更凶,因不知對方底細,他們的目的是突圍。

陳百威躲在一個土坑裏,把何南拉下來:“南叔,這裏的地形你熟悉,一共有幾個出入口?”

“隻有兩個。除了剛才我們下來的山梁,就是這條河。”

“好,你帶一隊人守住河口,見一個打一個,見兩個殺一雙,我去山梁那邊截斷他們的退路!”

“你不熟,還是我去,這裏過去不遠有一條排水圳,是我親手挖的,可以避免被對方發現。你好好守著,除了這口子可以過,沒地方能行走。”

“那好,你多帶些弟兄,越快越好,免得他們發覺!”

何南帶領一個小隊,沿著小水溝向山梁那邊逼近。果然,“和義堂”見前麵河口火力強大,準備從後撤退,恰好與趕到的何南交上了手。槍聲大作……

何南憑著自己對地形的熟悉,指揮分隊穩打穩紮。

和義堂被動挨打,加上子彈告罄,有人出於求生的本能爬出來投降。

天空有星星、月亮,但能見度很低,特別是竹樓和大片的粟樹仍是黑森森一片。陳百威不敢怠慢,命令停止打槍,喊話道:“你們若有誠意,先回竹樓休息,我明天馬上來收編各位!”

那邊也有人喊話:“你們不要騙人,等我們睡了又過來打。”

陳百威聽出是蘇小飛的聲音:“我們不是彭昆一類的陰毒小人!隻要你們有誠意,天亮了為各位舉行‘過底’儀式。”

山梁那邊的何南也接著喊話:“‘和義堂’的弟兄們,你們逃不出去了,這片板栗山從前是種罌粟的,當時為了保密,除了山梁、河口兩條道路,已經無處可逃了,還是老實點吧,除非你們長了翅膀。”

何南一喊話,蘇小飛見四周果然是塹坑、竹子,心就慌了,說“我們願意聽你們的,可別殺我們……

“不會,我們‘和安樂’的弟兄都是以仁義為重。”陳百威叫道,“放心回竹樓去吧!”

陳百威、何南在出口守了一夜,天一亮就見竹樓門前橫七豎八地有二十來具屍體。蘇小飛也一夜沒睡,提防著偷襲。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陳百威令一名馬仔沿昨晚走過的那條水溝過去請何南,並吩咐:“隻能讓南叔一個人離開,其餘人等仍堅守在那裏,凡敢衝過警界線的格殺勿論!”

十多分鍾過去,何南過來,陳百威把他領到一僻靜處研究對策。

“堂主,這幫人怎麼處理?”

“你的意見呢?”

何南搔著頭:“他們還有二十多人,收編過來可以增強我們的實力,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關健還是你做主。”

陳百威道:“這是異國他鄉,多一個人多一份麻煩,何況這些人都是彭昆的死黨,萬一中途嘩變怎麼辦?

何南道:“那……怎麼解決他們?”

陳百威想了想:“你還是回去,不要暴露目標,我自會有辦法讓他們放下武器,到時候……

何南會意,連連點頭:“好吧,我這就回那邊去。”

何南從小圳過去,估計已經準備好了,陳百威開始喊話:“蘇小飛,你們軍師哪裏去了?”

蘇小飛:“他領著幾個保鏢早就離開了,要我與你們拚,拚不贏就假投降,等上了船再‘嘩變’,還說最起碼和你在海裏同歸於盡。陳堂主你放心,我把什麼話都告訴你了,為的就是表明:我不會‘嘩變’,是真投降。”陳百威:“彭昆一個人逃命,把你們當炮灰,對這號人忠心才是真正的傻瓜,好吧,你們過來,先把槍放下,待舉行了入堂儀式再編組發槍彈。”蘇小飛:“陳堂主,我們不敢,怕——殺我們……”

陳百威:“不會,你還有什麼條件就提出來!”

蘇小飛:“你要向對麵山梁的人喊話,命令不許傷害我們,才能依你!”

陳百威:“好聰明的小夥子,回到香港我一定重用你。”雙手握成嗽叭喊道:“何總管——你聽到了嗎?”

何南回道:“堂主,我聽到了,有什麼吩咐?”

“我們接受蘇小飛的投降,他們馬上要通過山梁,已經是自己人了,不得傷害他們!”

何南:“知道了,堂主。”

陳百威:“蘇小飛,你們聽到了嗎?我以人格保證你們的安全。”

蘇小飛:“謝堂主。”

此時蘇小飛仍擔心有變,他原地不動,命令手下拉開距離過前麵的山梁去,萬一聽到槍聲什麼的,再另做打算。

這就樣,二十餘名“和義堂”魚貫爬上山梁……蘇小飛見前麵沒有動靜才最後一個離開竹樓。卻不見同伴的蹤影,他感到不妙。

蘇小飛走到梁上,正要轉身,冷不防雙眼一黑,連哼的機會都沒有就倒了下去……

何南扔掉木工斧,拍打著手迎接才到來的陳百威:“堂主這一招絕了,不廢一槍一彈。”

陳百威:“感覺怎麼樣?”

何南搖頭:“不怎樣,殺第一個還有點不忍心,一斧頭砸下去,**四溢,很慘的……劈多了幾個,到是挺有趣兒的。讓人想到,人是那麼脆弱,還禁不起一斧頭。堂主,這辦法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陳百威道:“這兩天小妮子劈柴我見了這把斧頭,很自然地就想到了。”

何南搖頭:“我很笨,說起來這把斧頭還是我送給阮安妮的,當初我們解散,送斧頭既是順水人情,也算是留個紀念。”

有人過來請示:“堂主,這些屍體怎麼處理?”

“就地挖一個大坑,隨便葬了。這裏不是香港,打死狗還擔心主人找麻煩。他們是一群沒主人的狗。隻可惜逃了彭昆。”眾人七手八腳把屍體掩埋了,一律不留墳包,再用草皮覆蓋。竹樓前的血跡用水衝淨,不留一絲殺過人的痕跡。接著,陳百威又令眾人把竹樓收拾幹淨,說:“以後這裏就是南叔招收女工的據點。”

南叔問:“堂主,龍老山怎麼處置?”

“不用焦急,他自會找上門來。你和小妮把昨天解散的女工召回來。要她們在牛皮灘集訓,以後你就是‘雞頭’了。”

南叔道:“她們都不喜歡老頭子。”

陳百威道:“我會派個年紀與你相仿的過來,下一次我把管名花帶來協助你。”

南叔不悅:“她是**。”

“你也不是正人君子,西門慶配潘金蓮,天生的一對。”

倆人正說話,幾個越南人趟過河來——正是龍老山。

龍老山的後麵是兩個鄉丁,倒背著步槍,頭戴越南筍殼鬥笠,走路的樣子十分滑稽。

他們低頭走過來,在竹樓前停下由翻譯問正在放哨的“和安樂”衛兵:

“請問彭昆軍師在這裏嗎?”

陳百威迎上前搶先回答話:“找彭軍師有何貴幹?”

龍老山見狀,掉頭想走,何南截住用越南話說道:“龍鄉長,怎麼才來了就想走?”

龍老山一臉尷尬:“哪裏哪裏。”

“我們正惦著你,走,進去坐坐。”

龍老山看看四周,回想起昨晚的槍聲,心裏明白了**分。

賓主在竹樓主坐定,陳百威開腔道:“龍鄉長找彭昆有何貴幹?”

龍老山苦笑,通過翻譯回答:“昨晚半夜,彭昆借我的馬用,說一早送回來,到現在還不見蹤影,所以過來看看,不知昨晚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