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萬曆四十四年(2 / 2)

拎著酒桶回家的路上,堡內軍戶們紛紛向呂渙真行禮打招呼,呂渙真或輕輕點頭,或微笑回禮,不緊不慢地向家裏邁著步子。有些軍戶見著呂渙真這樣心中疑惑:“呂重大人家的小娘子以往見人都是羞答答的,怎麼今日落落大方了起來?”

繞過堡中央的議事廳,後麵就是呂家的宅院,呂渙真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拎了一路的酒,身上早就累的不行了。好容易走到大門前,呂渙真卸了千斤重擔似的把酒桶砸在了地上,衝著宅院裏喊道:

“韓大哥,出來拎酒了!”

“來了來了!”從宅院裏奔出來一個黝黑精瘦的漢子,二十七八模樣,穿著樸素的短打,兩邊的袖子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肌肉;臉上棱角分明,布滿胡茬,一看就是個精幹之人。韓得功是蓬東堡呂重麾下的小旗,統領呂重手下十幾名家丁中的一半,以及二十多個衛所兵。

明朝衛所製崩壞以後,衛所兵戰鬥力極大下滑,有些地方的軍戶甚至與佃戶乞丐無異,在這種情況下,每個衛所真正的精銳戰鬥力就是這些衛所長官們養的家丁,他們吃得好穿得好,定期訓練有餉銀或田地,裝備優良的兵器與鎧甲,與衛所長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真正的職業軍人。

“小姐這麼回來的還挺快。”韓得功滿臉堆笑“這酒可不輕,小姐從縣城一個人拎回來肯定累壞了,快進去歇著吧。”

把酒桶遞給韓得功,呂渙真舒了一口氣,兩手叉腰,小大人似的說:“沒事我不累,你把酒放進後麵庫房裏就行,爹爹要回來了,我得給他做午飯去。”

“好嘞好嘞,有需要幫忙的招呼小的們就行,我帶著幾個弟兄在馬棚喂馬呢。”說罷,韓得功歪頭仔細看了呂渙真一眼。

“小姐?”

“嗯?”已經走出幾步的呂渙真回頭看著韓得功。“怎麼了韓大哥?”

“沒......沒事,感覺小姐今天有些不一樣?”韓得功笑笑,“小的喂馬去了,需要幫忙就喚小的來。”

韓得功行了個禮便搬著酒走了,呂渙真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韓得功是八年前被呂重招來做家丁的,他年紀不大,卻是家丁裏的老人了,可以說是看著呂渙真長大的,難怪能察覺出呂渙真今天的不對。

“是啊,今日的呂渙真,可算是已經變了個人了。”呂渙真心道,“一會父親回家,相比也能察覺出不對吧,不過這都無傷大雅。我樣貌沒變,過去的記憶都在,誰能挑出毛病呢?”

呂渙真進屋開始洗菜做飯。呂重以總旗充任管隊,是個頂小的官。能仗著堡裏軍戶們的地租養七八匹馬和十個精銳家丁已經是極限了,因此家裏沒請丫鬟。呂重的妻子、呂渙真的母親王氏在孩子八歲時去世了,因此呂渙真從十歲開始,就漸漸的像個女主人一樣開始操持家務了,除了家境較好以外,與一般農家女子相去不遠。

呂渙真前世郝新月並不是個特別擅長做飯的姑娘,好在她繼承了呂渙真的身體和記憶,因此家務也做得有條不紊。正忙活時,宅院大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隨後,是雄渾的男聲:

“真兒,真兒!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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