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馬祥麟除了帶著那二十名弩手之外,還派了十名軍士隨軍做塘騎,做隨軍偵察之用。

呂渙真麾下紅字營與馬祥麟手下軍士彙合,一行人不打旗號,隻穿布衣。糧草、軍械、鎧甲等物均裝在獨輪車上,在後軍由輜兵們押送,行軍井然有序。

呂渙真之所以計劃急行軍一夜,一是出於戰機稍縱即逝的考量,二也是為保密考慮。呂渙真擅自決定出境剿匪,已是犯了忌,夜晚行軍,便是要讓沿途各堡官兵看不出自己隊伍的來曆,未來若是追究起來,這責任也攤不到石柱宣撫司的頭上來。

巴東地區地形崎嶇,好在呂渙真麾下紅字營日日訓練不綴,糧草充足,軍士們體力充沛,在這山地上依然行走如飛。

那馬祥麟派出的十名塘騎,則是散布在軍隊的各個方向,他們距離軍隊三四裏的距離,各自騎馬,做向導與偵察之用。這些塘騎是隸屬於大圃寨馬祥麟手下的白杆兵軍士,他們或是漢族或是苗族,自幼生長在巴東群山之中,對於行山路無比的熟悉。

呂渙真治軍甚嚴。行走之間,時候已然入夜,天間明月高掛,軍隊如同一條沉默的長龍一般,無人敢擅自出聲喧嘩。在這紀律森嚴的隊伍中,呂渙真心下竊喜,如此軍容嚴整的隊伍,雖尚不知戰鬥力如何,但在當今大明,已經是排得上號的正規軍隊了。

呂渙真看向身邊的馬祥麟,嘴角彎出了些許微笑,露出兩頰上淺淺的兩個酒窩。

馬祥麟也是讚許的點點頭,軍中長大的他,是清楚軍紀的力量的,軍紀嚴明的隊伍,戰鬥力差不了。

一行人無言,朝著彭水縣大埡口前進。

......

約莫四更時分,隊伍行進在山間,已經能聽到鬱江的水聲。

點點的馬蹄聲隱約傳來,聽聲音是一人一騎,呂渙真的神經稍稍一緊,但隨即意識到,來人應該是馬祥麟派出偵察的塘騎。

那塘騎由遠及近,直到了馬祥麟與呂渙真的跟前,方才翻身下馬。

“馬管隊、呂小娘子。”這塘騎正是之前為呂渙真繪製地形圖的那苗族軍士,他雙手抱拳,輕聲說道,“前方二裏,便是那匪窩關口了。”

呂渙真與馬祥麟對視一眼,隨後向後揮揮手,無聲的命令瞬間就傳遍了全營,軍士們各自蹲伏在地上休息與隱蔽。

“董骨賽,你召集剩下的九個塘騎弟兄,在隊伍附近三裏處巡弋警戒。”馬祥麟小聲對那軍士命令道,“如果發現有賊人出關放哨巡山的,你們就地格殺,記住,別鬧出大動靜,也別讓賊人發現咱們的隊伍。”

“得令!”那名叫董骨賽的苗族軍士上馬去了。

“真兒姐,匪窩就在前麵了,咱們怎麼打?”馬祥麟問呂渙真道。

“軍士們行軍了這麼久,想必也累了。”呂渙真回答道,“讓軍士們先在此地歇息,咱們倆去關口前看看,拂曉時分再發動進攻。”

夜晚,縱使月色明亮,在這巴東植被茂密的群山間,可見度仍然很低。借著植被與夜色的掩護,馬祥麟、呂渙真二人在幾個軍士的護衛下,不算很困難地就摸到了匪窩關口前三百步的地方。

幾人躲在藏身在一處灌木後麵。呂渙真探頭望過去,隻見一座兩丈高的關口屹立在兩座山之間唯一的通道中。關口應當是夯土而成,外部搭了一座木殼加固,上可站人,且有望樓放哨。關口的中間有座大門,可從內部開啟,是賊人出入的通道。WwW.com

縱使是夜晚四更時分,關口上依舊燈火通明,隱隱有人語。呂渙真能看見關上有守軍約二十人,手上有大鑼,做示警之用。關前地形狹窄,部隊無法展開,即使率軍強攻,有這二十人在關上防守,一時半會也攻不下來。更別說那關上賊人若是開始敲鑼,整個賊窩二百人都來支援,呂渙真手下這三百多人更是不可能攻得下來。

夜色中,看著這不算雄偉的關口,呂渙真和馬祥麟都皺起了眉頭。

“難啊,真兒姐。”馬祥麟輕聲說道,“若是為了這匪窩,折了許多將士,可是太不劃算了。”

呂渙真點了點頭,也陷入了沉默,這關口比地圖上看到的還要易守難攻,但是紅字營來都來了,怎可兩手空空的回去。

“兩邊的山勢陡峭。若是能稍緩一些,派些軍士來攀援上去,再從上而下進攻,說不定可奪了這關口。”馬祥麟補充道。

從山上往下進攻,出其不意,倒是能攻得下這關口,然而紅字營中女兵,恐怕是無人能攀得上如此陡峭的山勢。

“祥麟,你帶來的軍士中,有人能爬上兩邊高山嗎?”呂渙真問道。

“塘騎弟兄中,有三五個身手好的弟兄能爬的上去。”馬祥麟回答道,“但若是穿了甲,手腳受限,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上得去了。”

“那就不必勉強了。”呂渙真歎口氣道,“太危險了,若是有弟兄在攀爬時出了事,咱們反而要白白折損。”

黑暗中,呂渙真明亮的大眼睛仔細地搜索著關口的每一處角落,這關上守軍應當是在喝酒吃肉,不時有恣意的說笑聲傳出來。

強攻不成,隻能智取,關口雖險,然而守軍隻是流匪而已,毫無軍紀所言,若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