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山雨欲來(2 / 2)

好在馬祥麟還活著,有石柱宣慰司做後台在朝中活動,想必大明朝廷不會無動於衷的。鎮江需要的錢糧軍械援兵等等,呂渙真都已經在捷報中寫明了。當然,按照明末朝廷的辦事效率,運達後還剩下多少,也就未可知了。

呂渙真在“增援”二字上畫了個圈,寫了個問號,隨後將目光移到“朝鮮”二字上。

朝鮮,名義上是大明的藩國,實際上奉行的是事大主義,如果明朝的實力不足以庇護,呂渙真毫不懷疑朝鮮會義無反顧地倒向後金。而事實上,朝鮮在薩爾滸之戰中的首鼠兩端已經暴露了其內心搖擺不定的想法。事實上,在六年後的一六二七年,朝鮮便在丁卯之役中被後金擊敗,與後金約為“兄弟之國”。

不管是二十一世紀的郝新月,還是十七世紀的呂渙真,都對朝鮮半島上的國家沒有什麼好感,他們是一群不可靠的牆頭草,任何時候都不能把身家性命托付給他們。

然而鎮江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呂渙真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朝鮮的援助上,哪怕朝鮮拒絕援助,能夠允許鎮江軍民在局勢危急時撤進朝鮮境內也好。沒有大明朝廷明確的旨意,害怕引來後金八旗的義州府尹崔銀學是絕不會答應這個要求的。

朝鮮號稱“小中華”,衣冠文字俱是效仿華夏的。這群朝鮮官吏,華夏文人的誌氣風骨沒有學到,官場的虛與委蛇、推諉責任倒是搞得頭頭是道。想到這裏,呂渙真歎了口氣,在“朝鮮”兩字後麵畫了個感歎號。

“若真是情況危急,朝廷支援又不到,便隻有撤往朝鮮這一條路了。就算率軍強行進入,想必義州官府也不至於兵戎相見吧?”

下一條關鍵點,便是“守堡”二字,呂渙真在鎮江堡中征發了一些民夫,在鎮江堡外開挖壕溝,製作鹿角等,然而應募的人力並不多,鎮江堡的守備工作仍未完成。如今流民們紛紛逃難到鎮江堡,倒不失為可使用的勞動力。

根據沈貓兒的報告,流民們對“呂小娘子”的態度大多是感恩戴德的。有不少人以為來到鎮江後免不了再受官軍一遍盤剝,誰知隨身財物不但毫發無損,還能每天吃上兩頓熱粥。沈貓兒的鳥銃隊在難民營中日夜巡邏,搶劫盜竊等事也沒有發生。m.X520xs.Com

流民消耗了鎮江堡不少的存糧,若是能夠將他們作為勞動力使用,征募成年男子開挖壕溝、成年女子製作鹿角、懸戶等器械,鎮江堡的防備進度將會大大增加。

呂渙真在“守堡”二字後麵加上“征發流民”的備注。這一件事情總算是有了些眉目了。這些日子堡外後金哨騎的蹤跡越來越多,不論來的是不是後金大部隊,恐怕戰事是不能避免了。

呂渙真放下毛筆。撐了個大大的懶腰,來到鎮江堡後,她沒有一天不是殫精竭慮。一想到自己還想拯救華夏萬民於水火之中呢,她就感到深深的疲勞——連一個小小鎮江堡的事務都如此繁多,想要救遼複遼,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力進去。

“若是爹爹還活著,不知道會怎麼說我。”呂渙真想到了已經過世的父親呂重。父親在世時,常常念叨著要自己未來嫁個好人家,一輩子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和大明的大部分父母一樣,他們並不指望一個女子能如何“出人頭地”。

父親的願望,如今算是實現一半了,自己和馬祥麟已經有了婚約,未來是大明正二品武官的正房妻子,不論是馬祥麟還是秦良玉,都待自己很好,在“嫁個好人家”這上麵,自己已經是遠遠超出父親的期待了。

“隻是爹爹呀,真兒這輩子,怕是不能平平安安了。”呂渙真吹滅了蠟燭,任由窗外的月光照進房間。想到年自己初到大明時,日夜聽著阿蓬江的江水入睡,如今窗外依舊水聲潺潺,隻不過這水聲來自千裏之外的鴨綠江。命運無常,即使是自己這樣的穿越者,也不免為命運所擺弄。那日在蓬東堡練槍時,哪能想到今日自己會奮戰在朝鮮邊境呢?

“哪怕我立刻在此地死去,史書上也會留下一筆我的名字吧?”呂渙真這麼想著,脫去了外衣,上床用被子裹住了身體,這才稍稍感覺到一絲安心。

“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呂渙真想起主席的這句話,“主席當年麵對的形勢,想必比我現在要惡劣的多,他卻力挽狂瀾,創下了不世之功。與主席當年的功績一比,我救遼複遼的心願,應該也算不得是鏡花水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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