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祥麟將書信讀完,沉默良久才說道:“這東江島,你也去得,他也去得,偏偏就是我這個名義上的東江鎮總兵官去不得!”m.X520xs.Com
“你呀,你到底是想要去東江島建功立業,還是急著想見未婚妻想得不行?”許纓笑道,“你如果去了東江島,島上軍隊是聽你的還是聽呂妹妹的?東江是人家一手開創的軍鎮,你突然從天而降,不能服眾怎麼辦?”
“纓子說的是。”秦良玉接過話茬道,“東江鎮歸登萊節製,咱們石柱軍歸熊廷弼大人節製,你堂堂二品武官要調往東江鎮,熊大人又豈能放你走?”
“可惜!可惜!”馬祥麟拔出腰間的佩劍看了看,又十分不甘心地用力插回了劍鞘,“隻望熊經略能夠早日進軍,收複遼東,我與真兒姐也能相會了。”
於是當晚,許纓急匆匆地收拾了行裝,將軍中賬簿、文書等工作都做好了交接。第二日早晨與秦良玉與馬祥麟告別,帶著兩名護衛的軍士往登萊方向策馬而去。
許纓前腳離開,後腳一封加急的信件便寄到了石柱軍大營中,那信使通了姓名,衝進營門後立刻滾鞍下馬,一口氣也不歇地往大帳跑去。
“夫人!馬公子!急報!急報!”
左右親兵趕緊扶住疲憊不堪的信使,將信件交到了馬祥麟手上,他打開一看,是石柱屯田局管領林山玄寄來的,上麵隻有一行字:永寧宣撫使奢崇明反,巡撫被殺,重慶府陷,成都被圍。
字數越少,事情越大。馬祥麟和秦良玉已經離開四川將近一年了,卻不想出了這等駭人聽聞的叛亂,州府陷落,百姓塗炭,紙上的墨字仿佛字字泣血,看得馬祥麟膽戰心驚。
“母......母親,四川出大事了!”馬祥麟趕緊將信紙遞到秦良玉手裏,後者的麵色迅速凝重了起來。
“奢崇明掀起這等的叛亂......若是放任不管,恐怕危害不會在韃子之下。”
秦良玉問那信使道:“你從石柱出發時,叛軍可進入我石柱疆界?”
“那奢崇明忌憚我石柱宣慰司兵精城堅,並未犯境。”那信使喘著粗氣回答道,“可是石柱留守的兵力不多,無法主動出擊,眼下叛軍已經包圍成都,我們隻能坐視,無法救援啊!”
“母親,奢崇明叛亂、重慶陷落的消息朝廷應該已經知道了,咱們應該早做準備。”馬祥麟說道,“眼下北有韃子虎視眈眈,南有奢崇明掀起叛亂,一旦應對失當,大明半壁江山便會風雨飄搖啊。”
“眼下回師四川是板上釘釘了。”秦良玉點頭道,“不過咱們哪些留守山海關,哪些回師四川,需要好好商議一番。”
“不必商議了,孩兒心中已經有數了。”馬祥麟對帳外親兵下令道,“升帳!召集眾將議事!”
馬祥麟留在山海關,是朝廷牽製呂渙真的關鍵。要平叛就得有兵權,將兵權授予馬祥麟,並讓其返回遠離京師的四川帶兵平叛,顯然不符合朝廷的利益。相比之下,把馬祥麟放在離京師不遠的山海關,交給熊廷弼節製,既能牽製東江鎮,又能鞏固邊疆防務,一舉兩得。
馬祥麟和秦良玉當然也是明白朝廷心思的,於是做出了決策,一旦朝廷命令石柱軍分兵平叛,便由秦良玉帶領秦民屏、秦拱明二人與一千石柱軍返回四川,馬祥麟與秦翼明二人率領剩下的兩千石柱軍繼續作為客軍戍守山海關。
果然,第二天朝廷的聖旨便傳到了石柱軍大營,命令石柱軍抽調人馬返回四川平定奢崇明叛亂,由於早做了準備,秦良玉所部收拾了一夜,早晨便領兵出發了。
“祥麟,娘這一去,咱們兩地分隔,要麼奢崇明之亂被平了,要麼韃子被滅了,否則再難相見,遼東的石柱軍弟兄,今後都由你一人統領,可千萬千萬小心啊!”
“娘,開過年來我就滿十八了,男兒當頂天立地,孩兒在熊經略手下,定會安邦除賊,精忠報國!您和三舅在四川和奢崇明那老賊打仗,也千萬要小心,刀兵無眼,不可相輕啊。”
秦良玉點了點頭,又對秦翼明說道:“你表弟年幼,我唯恐他逞血氣之勇,有所閃失。你比他年長,又從小一起長大,輔佐之事就拜托你了。”
秦翼明抱拳慨然道:“我與祥麟親如兄弟,豈有不肝腦塗地之理!”
“好,好!”秦良玉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微笑,“如此,我在四川也能放心了。”
秦良玉、秦民屏、秦拱明、秦翼明、馬祥麟既是上下級,又是親人,在山海關的朝陽中,他們互道珍重,最終分別。若是按照原本的曆史,這一別對於有些人來說便是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