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阿寧扶到船艙的板床上,展開床邊折起的毛毯,給她蓋在身上,看她臉色不比之前慘白,應該暫時脫離了危險。
雖然這樣,阿寧的鼻息依舊忽輕忽重,給我一種她還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感覺,我從來沒見識過此類情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光守著也隻是做無用功。
小哥恰好路過我這裏,我叫住他,說明清楚情況後把位置讓給他,想麻煩他幫我看看,小哥輕輕點頭,上前按著她的穴位,促進血液循環。不出幾分鍾,阿寧的鼻息漸漸平穩起來,他確定阿寧沒有剛才發生的情況後,坐在角落閉目養神起來。
我自感沒我的事了,走在甲板上,身後的風一吹,都可以聞到我自己身上的臭味了。我聽他們說,船還要開一天才能靠岸,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在這空閑裏來清洗一下自己也好。
於是停下腳步,在船上放置的背包裏拿出原先穿在身上的襯衣和牛仔褲,折返到船員洗浴間裏去捯飭自己一番。
雖說吳邪他們的造型提前給我打了預防針,但我進去第一眼看鏡子時,還是被我自己那蓬頭垢麵的樣子給醜得嚇一跳。
臉上的灰塵和汗水混雜一起,黑撲撲的就像抹了蜂窩煤,頭發也亂的起結,身上更是慘不忍睹,用我那蹩腳的詞彙量來描述的話,就是整個人仿佛去要飯,沒要到,還被人打了一頓似的。
我甩甩腦袋,不想再看一眼自己,便慢慢地把沾滿血的繃帶解開,褪去快爛掉的潛水服,光著身子蹲在海水淡化器前按了幾下,發現這機器已經老化得沒反應,真不知道船上的人,平時喝的淡水都放在哪兒。
剛想沮喪的穿回那隻能稱之為布料的衣服,腳邊就突然踢到幾大提飲用淡水,估計是船員預備在裏麵的,可算救了我的急。
我用了一提的水量在洗臉盆裏,合著肥皂盒裏用得比梳子還薄的香皂,一盆接一盆地勉強洗幹淨身上的汙垢,船在海麵漂著左搖右晃,我得扶著洗浴室的把手才沒跌倒地上。
肩上的傷口麵積太大,我盡量沒讓那個地方沾水,而我那留了十幾年的長發,用那點水是絕對洗不幹淨的,但轉念一想,現在好歹能大致洗個澡,就不多奢求什麼了。
我披著濕發來到胖子掌舵的地方,吳邪和他看見我,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還有淡水嗎?我指著洗浴室的方向,說:“還有五提淡水。”
我省著用那些水,估摸著五提夠他們每人洗完,而且洗完還能剩下許多水來應付在船上的飲水需求,所以接下來就看誰先去洗了。
胖子和吳邪對視了一眼,嘴裏相互客氣的叫對方先去。來來回回幾個回合,胖子最先沉不住氣來,扶著操作儀器,都準備好伸頭叫小哥幫忙看著舵了,可他屁股都還沒離開座位,吳邪早就搶占先機,給胖子說:“胖子我會給你留點水,我先走一步了。”
“等到了島上的招待所,胖哥您就能好好洗一下了。我們也隻是大致洗洗罷了,你甭慌啊。”我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故意調侃他。
“去去去,你胖哥是這樣的人麼?又不是去鬥裏給粽子走秀,哪個摸金校尉從地下出來身上是幹幹淨淨的?天降大任於斯人也,我就勉為其難的多忍幾分鍾。”
胖哥轉著船舵,瞥見我襯衣下凸起一坨,問我:“大花你那肩膀還行不?我們幾個大老爺們,身上帶傷還吃得消,你個年輕丫頭可不能當男的將就了。”
肩膀上的繃帶已經換上新的,沒上藥,已經沒之前那麼疼,如果無視那猙獰的創口,現在更多的是勞累後的酸痛感,還能提得上勁兒。至於留不留疤,我倒並不介意,就看岸上衛生院裏醫生水平怎樣了。
我坐在他身旁,輕描淡寫的給他彙報我的身體情況,還沒說完,肚子就響起來了,第一聲還沒響完,第二聲接著第一聲響得更大聲。胖子哈哈大笑,才想起吳邪給我留了一份幹糧,他們在我去洗浴室時就已經分著吃過了。
我拿過幹糧,已經感覺到臉上一片滾燙,隻能大口大口的咽著嘴裏那硬邦邦的壓縮餅幹,試圖緩解當前的尷尬。心想幸好隻有胖哥在場,光我那幾聲響,夠我在船上社會性死亡一回了。
等胖子洗完,神清氣爽的他繼續坐回座位上,掌握著船的方向。
晚上,沒事做的我選擇呆在胖子身邊和他聊天,作用是在他掌舵的時候給他疲憊的大腦提提神,吳邪換回常服後,困得不行,過來和我們聊了幾句就去睡了,我和胖子非常理解,他在下麵用腦很多,的確也很累。
我和胖子在前麵一直守到小哥換班的時候才去休息,胖哥就在船艙裏挨著吳邪隨便打了個地鋪,翻身就睡了,依舊鼾聲如雷。
我也差不多,在離他們較遠的地方打地鋪,一躺下來,眼皮就重得睜不開,胖子的鼾聲在耳邊頓時煙消雲散。
結果,又在夢裏聽別人踢一宿的毽子,在深度睡眠前,我最後想得是:等上了岸,一定要買本周公解夢查查,說不定是有人托夢給我。
我一覺睡到白天,沒有以往起的早,看船裏的表,已經到午飯的時間,胖子起得比我早,在廚房裏熱火朝天的搗鼓夥食,不是我拍他馬屁,胖子是真的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打得過粽子,鬥得了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