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推開陛下寑殿內室的門,靜悄悄的,隻有夏內官跪在皇帝的床邊。

皇後打量了一下四周,聞著滿室的藥味,伸手將陛下床邊的簾帳掀了掀。

隻見陛下滿臉通紅,呼吸有些急促,唯一能動的右手,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服。

陛下說不出話,隻用眼睛死死盯著皇後看。

那樣子,好似很痛苦,又像是在求救。

皇後心內一驚,剛想開口喊太醫,卻突然間停住了,她看著皇帝的眼睛,慢慢閉了口,趕緊將簾帳放下了。

“今日,誰曾來過慶陽殿?”皇後低頭看著在地上跪著的夏內官。

“除了蘇院判,並無旁人。”那夏內官看了看左右,伸手將袖子裏藏著的紙條塞到了皇後手中。

“好好照顧陛下,本宮自會有賞。”

皇後心內發虛,趕緊退出了陛下的寑殿,慌慌張張帶領下人,踏出了慶陽殿的大門。

夏內官見皇後走了,長出一口氣,拉開陛下的床幔,剛想說話,卻突然看到了陛下滿臉通紅,十分難受的樣子。

不覺一下子慌了神。

“快,快宣太……”下內官剛要喊人,卻被皇帝一把抓住了手臂,說不出話,隻用手比劃著喝水的樣子。

夏內官領會,趕緊遞了一杯溫茶。

那皇帝咕咚咕咚灌下去,伸脖瞪眼使了半天勁,都要把夏內官急哭了。

終於,皇帝長籲一口氣,蹦出了一句話:“噎,噎死我了!”

夏內官也長籲了一口氣,這才恍然大悟,他一邊給皇帝順心口,一邊說道:“陛下,這也太危險了,再晚一會兒,恐怕,恐怕您……”

“還不是那個皇後,早不來晚不來,偏這會子來,浪費了朕一塊兒豌豆黃。這麼好吃的點心,也不知道那個丫頭以後還給朕做不做了。”

“哎呀,陛下!”夏內官看著終於被晚晚從閻王爺手裏搶回來的皇帝,不禁抱怨道:

“您險了這麼一回,也該注意點自己的身體了。那江神醫費了多大勁才讓您好起來啊!”

“朕知道啊,朕注意了啊,朕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吃藥的。”

皇帝好像犯了錯誤的小孩,在那為自己辯駁。

“您是好好吃飯了,那江神醫說了,您要少食多餐,少吃油膩。您呢?一頓飯吃倆豬蹄子,兩碗飯,一碗湯。您,您這!”

“朕餓啊,朕病了那麼久,瘦了那麼多。不得補補嘛。”皇帝慢慢向床邊挪了挪,扶著夏內官繼續說道:“你看,朕這每天也下地活動鍛煉了。”

皇帝將身體依在夏內官身上,使勁挪了一步,笑道:“下次那丫頭來,要是看朕都能走兩步了,你說她會不會很高興,她要是高興了,一準兒還給朕做點心。”

“哎呦,陛下您慢點,看您高興的,這才能說話了,就想練走啊,您也不能急於一時,奴才陪著您慢慢來。”

兩人正悄悄的說著話,卻聽得殿外唱到:“蘇淮蘇院判到……”

皇帝皺著眉,與夏內官對視一眼,隻好又躺到床上,放下了帷幔。

幾乎同時,那蘇淮咣當一聲推開了皇帝寑殿的門,冷冷道:“微臣給陛下請脈。”

“蘇大人。”夏內官見了他並未行禮,反而冷聲說道:“陛下剛剛睡下,您這麼大動靜,嚇到了陛下便是大不敬!”

那蘇淮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夏內官,輕蔑說道:“哦,微臣請陛下恕罪。”

說罷,也未看皇帝臉色,隻按住了皇帝露在帷幔外麵的手腕。

他草草一按,隻覺得皇帝心跳略快,氣血虧虛,也未說別的,隻將今日的藥遞上來,看著夏內官喂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