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鬥轉星移。
轉眼間。
鬥指甲,癸卯日!
始皇帝三十年春,二月,癸卯,監國詔令!
“自即日起,奉強製農耕令,凡工事非必要停工,凡商事非必要停商,凡走動非必要停行,凡異客自發於鄉裏耕作,凡行盜掠搶必深究不止,凡作亂於耕地無異欺滅先祖,凡未盡之農政停施。
即令,春耕!
陛下南巡,城以監國之責,必將親自率領天下臣民進行農耕,來供應宗廟祭祀的糧食。皇恩聖母,後宮之眾君必將親自采桑養蠶,來供應宗廟祭祀的糧食。
太祖祭祀,告天,四時風調雨順,告地,四時災難不降,告神明,佑我大秦萬頃良田,告河神,滋養稻黍粟麥菽。
……”
隨著一抹晨暗之光漸漸籠罩在了大地。
為鹹陽城籠罩了一層神聖的光輝。
春耕,開始了。
而就在這大清早。
一道道詔令向著無邊的大地翻湧而去。
停止一切工事,不管是修建房屋,修建道路,一律停工!
停止一切行商行為,不管是買賣之物,貨運往來,一律停商。
停止一切往來行徑,不管是轉親戚,行走,一律停行。
凡是在異地的商旅遠客,自行至鄉裏田野耕作。
凡在春耕期間偷盜搶掠者,朝廷必雷霆撲滅。
凡是在春耕期間作亂者便是欺師滅祖。
凡是在春耕期間,無論新舊農政,一律停止實施先耕其田。
監國親率臣民春耕。
後宮之君母親率臣民采桑養蠶。
大秦這座以農業強國的戰車,在此時以極其威嚴的姿態,開始了絕對的統一調度性。
沒有誰願不願意耕田!
鹹陽城四門處!
今日進鹹陽城的人變得出奇的少,就連門口路邊小攤也變得出奇的冷清。
然而。
出城的人卻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繼踵,牛馬遍地,銅鐵銀器連接成了一條銀河。
今日!
鹹陽城近空!
無數人牽著牛車,拉著耬,三齒耙,鋤等。
大規模的,集體化的農耕,開始了!
之所以出現這一幕。
便是因為嬴城下達了強製農耕令!
隻要是個人,一律下地種田!
隻要是農田沒有耕種,見者即耕作,沒有歸屬之分。
嬴城實行了破壞式的農耕。
以其他所有產業停擺的代價,隻做好一件事。
春耕!
“近乎於瘋狂的春耕啊,難以想象,今年秦國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馬台裏。
張良跟隨著馬台裏裏正馬大,跟在一輛牛車後麵,安靜的等待著馬大下令春耕。
可是,對張良來說。
他在意的並不是這些。
而是朝廷頒布的近乎瘋狂的強製春耕令。
“為了這次春耕,嬴城要徹底的瘋了!”
張良低沉的歎息。
因為遍尋整個古史,從來沒有一個國家像這樣,將春耕的事情放在如此之高的地位,哪怕是昔日以耕戰為國策的秦國,也沒有。
….不管是昔日夏商周以及後來的各路諸侯國,各國勳貴。
春耕祭祀之後,下令春耕,所有的國策都是鼓勵春耕。
也就是要百姓自發的進行春耕。
而這其中,最嚴重的問題便是糧種問題,對於很多百姓來說,到了刨食的階段,基本上就沒有什麼用來耕作的糧食了。
但是此次強製春耕令。
明令了各地府庫,供應糧種,不閑置一塊閑田,必須耕種。
堪稱是隻要田,就要往裏麵撒種子。
這還罷了。
還要求所有人,必須參與進耕田之中。
不是鼓勵。
而是強製。
尤其是異客耕種這樣的事情,千古未尋。
無論是商旅還是遊走在異鄉之人,家田在遠隔千裏之外的地方,想要趕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這些人基本是閑置。
但是強製春耕令,卻簡單粗暴要這些人自發前往別人的田地跟著別人一起耕作。
簡直離譜到家了!
“秦國要麼生要麼亡,三年內必見分曉,這已經不是始皇帝活著不活著能決定的事情了!”
“按照這樣的趨勢,三年將是一個巨大的風水嶺。”
“三年內能安穩,秦國還能夠存續,三年內若不能安穩,即便是秦國擁有強大的軍力,也無濟於事!”
張良心中沉吟,這些話不足與外人道哉。
自古農耕之事無大變,不管是土地歸貴族,諸侯國,私有都有一個不變的特點。
沒有大變,朝廷會以盡可能小的幅度去調整農政。
保證每年百姓都會按時耕作收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