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事情真假隻要你調查一番便可得知,兒臣隻希望父皇在彌留之際頭腦清醒些,不要把江山拱手讓給從頭到尾都在覬覦你皇位的人。”榮基留下這番話後,便轉身離去了。

他相信父皇不會讓他失望,很快就會宣布誰代為處理朝政。

榮基離去後,皇後立刻走了進去,看到皇上手中拿到玉佩,鬆懈一口氣。

那個玉佩若是還留在榮基的手裏,大皇子和他爭搶那可就難了。

她壓了壓心頭的思緒,故作擔心的走到皇上麵前,“皇上,你的臉色怎麼又難看了兩分,莫不是榮基這個孩子說了難聽話?”

皇上雙眼打量著麵前的皇後,不知是不是因為榮基方才的那番話,他今日看向皇後時,覺得她的種種表現異常虛偽。

他捏緊手中的玉佩,不打算將他和榮基的交談告知皇後,“他沒說什麼,隻是把這個東西交還給朕。”

“倒是大皇子去了那麼久,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皇上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

皇後心頭一顫,她總覺得皇上哪裏不一樣了,從前他可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盯著她。

她捏緊手中的帕子,扯著嘴角的笑:“方才臣妾不是告知皇上大皇子出去購置藥材,要好幾個時辰才能回來。”

說著她突然想到什麼,皇上這麼著急叫大皇子回來,會不會是打算將皇位傳召個他?

她被這個想法嚇到了,卻忍不住開口試探:“皇上,若是有什麼吩咐,臣妾可以代為轉告大皇子。”

皇上收回視線,冷笑一聲:“你先退下吧,朕剛剛醒過來不想談論其他的事情。”

皇後看著皇上突然改變的態度,心裏有些疑惑,卻也不好說什麼,隻能離去。

她前腳剛走,後腳皇上就叫張公公帶來他的暗侍。

“不知皇上有什麼吩咐?”

“你們是朕的暗刀,朕想知道大皇子最近都在做什麼。”皇上眼神空洞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淡淡的開口。

“是,屬下這就去辦。”

暗侍離去後,張公公滿眼苦澀的走到皇上身邊,“皇上,老奴就在這裏守著,您有什麼吩咐盡管交代。

“張忠德,你知道嗎?朕這幾十年信錯了人,還把最忠心耿耿的人給除掉了。”皇上平靜的扭過頭,輕聲說著。

張公公表情僵硬,透過皇上的神情他也猜到皇上口中的人是誰了,“皇上,誰還沒有做錯事的時候,何況當年皇室動蕩,您做什麼都是逼不得已。”

皇上怎麼會聽不出他這是安慰,他苦笑一聲,痛苦的閉上眼睛,喃喃自語:“若是朕當時選對了,會不會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皇上,若是覺得虧欠現在還不晚,二皇子人還在。”張公公提醒。

皇上陡然睜開眼睛,語氣嚴厲,“所以朕讓暗侍去調查他口中所說的事情是否為真,朕不相信他怨恨那麼多年,在朕彌留之際能好心告知一切。”

張公公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起這段時間二皇子的所作所為,雖不願打擊皇上,卻還是開口提醒:“可老奴覺得,二皇子本性善良,從前的他都不屑和大皇子爭搶什麼。”

這一句話點醒了皇上,是啊,從前的榮基麵對大皇子的咄咄逼人,總是願意一笑了之。

唯一據理力爭的便是青樓女子,若不是因為那個女人,也許榮基不會走到這一步。

可正是因為如此,皇上心裏才對二皇子忌憚,他之前不爭不搶,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把當年發生的一切調查出來,說明二皇子一直在隱忍自己的聰明膽識。

這樣一個適當時候露出鋒芒之人,他不得不忌憚啊。

“罷了,朕做決定還是等暗侍那邊傳來消息再說。”

皇上搖了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出腦後。

就在他想好好休息片刻時,太監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皇上,外麵有大臣得知您已經清醒,遞了奏折進來。”

皇上眉頭一皺,不耐煩的看著太監。

張公公厲聲嗬斥:“滾出去,皇上才剛剛清醒,哪裏有心力去批閱奏折,你們都是些蠢貨嗎?不知先將那些大臣打發走?”

太監頂著嗬斥的壓力,哆哆嗦嗦的回話:“不是奴才有意打擾皇上休息,實在是那群人跪在門口,奴才……”

皇上冷笑一聲,“他們哪裏是希望朕批閱奏折,他們是希望朕趕快立儲君!”

“告訴那些大臣,朕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過朕最近沒有心思和他們爭論,讓他們隻管回去等消息,過不了多久他們就知道會是誰。”

太監領命離去,將這些話原封不動的告知那些大臣。

大臣眼波流轉,思索良久才離去。

走出大殿後,他們立刻談論起儲君這件事。

“你們認為,皇上會讓哪位皇子代管朝政?”

“應當是大皇子,二皇子又不受寵,也沒有生母在背後撐腰,如何能夠坐穩那個位置?”

“可他最近不是和陳府搭上線了嗎?陳府的厲害之處,你們不是不知。”

“要不說消息不靈通在京城就是死路一條呢,你不知道吧,皇上早就想除掉陳府了,找個時候陳府就是燙手山芋,正因如此誰沾染上誰才是倒黴的那一個。”

“原來如此……”

“可你們沒瞧見昨日大皇子請了陳大人過去嗎?”

人群中不知有哪個大臣突然說了這句話,一瞬間在眾位大臣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若大皇子也和陳家勾結,那就是大皇子自掘墳墓,他們可要看清楚巴結的人了。

另一邊,大皇子正在急匆匆的往皇宮趕,沒想到自己才出去和陳大人交談,父皇就醒了過來。

幸好陳家夠聰明,知道誰才能庇佑,已經打算退婚了。

沒有陳家做勢,他倒要看看榮基拿什麼來跟他爭!

他嘴角勾著得逞的笑意,快步走進皇後寢宮。

“母後,聽聞父皇已經醒過來了,兒臣去探望父皇吧。”

大皇子此刻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為踏入皇後寢宮就興高采烈的張揚著。

不料他後腳進門就看到皇後愁雲滿麵的坐在椅子上。

“母後,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莫不是父皇已經……”大皇子的笑意,瞬間僵硬在臉上,顫抖的詢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皇後手中的茶盞就丟了過來,砰的一聲落在他的腳底下。

大皇子這些日子受了皇後太多的怒火,眼下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不知兒臣哪裏惹怒了母後,還請母後明示。”

皇後看著眼前不爭氣的兒子臉色越發難看,“本宮說過讓你早去早回,為何你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陳大人有些不相信兒臣點話,無奈之下兒臣隻能威逼利誘,這才勉強讓他相信,後又解決了那群幕僚,故此耽誤了一段時間。”

皇後癱軟的依靠在椅子上,“你父皇不知和榮基說了些什麼,突然之間對我們母子二人很有意見,眼下你父皇正在休息,為了不觸他的眉頭,你還是在這裏待一段時日吧。”

大皇子臉色難看,未曾想到自己又晚了一步。

他安慰著自己,還有皇後,“母後,至少我們現在解決了陳府,隻要陳府站在我們這邊,二皇子那邊就失去了勢力,朝堂那邊的大臣本就不支持他,就算他和父皇說了些離間的話,父皇也會衡量誰會是繼承大統的合適人選。”

聞言,皇後的臉色才微微好轉一些。

“這些日子你就留在宮中寸步不離,本宮去聯係那些大臣,替你說說好話,讓皇上知道你才是眾望所歸。”

大皇子臉上流露出喜色,“多謝母親為兒臣謀劃一切。”

日子安靜了兩天,皇上的身子雖好轉了一些,卻依舊不能下床。

皇後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皇上身邊,時不時的說一些外頭的傳言,以此來讓皇上相信他們。

可不知為什麼她說的越多,皇上對她的厭惡表情就越多。

無奈之下,她隻能又辦起賢良淑德的模樣,安安心心的在一旁伺候皇上。

第三日的晚上,皇上的病情突然惡化,嘔出幾口鮮血到皇後的衣衫上,皇後被這一幕嚇壞了,又聞到血的腥臭味,對皇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皇上本對皇後改觀,卻在迷迷糊糊之間將皇後的表情盡收眼底,頓時對皇後的那點好感消散殆盡,他大手推開皇後遞過來的手。

“滾開,這裏不需要你伺候。”

皇後皺著一雙眉頭看向他,試圖繼續偽裝自己的賢良淑德,“皇上,突然之間你怎麼對臣妾這麼冷淡?臣妾這些日子一直陪伴在你的左右,隻有臣妾才知道如何伺候,就讓臣妾繼續留在這裏吧。”

一直以來的天子之位,不允許皇上向皇後低頭,他拖著病弱之軀,冷冷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滾。”

皇後不情願的捏緊手中的帕子,站在原地不願離去。

一旁的張公公勸道:“皇後娘娘,皇上現在在病中,誰也不願意見您就趕快離去吧。”

說完張公公也不在理會皇後扭頭對著宮女招呼:“來人啊,趕快把大夫請進來,讓他為皇上施針。”

沒一會兒的功夫,大夫就拖著醫藥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他將手搭在皇上的脈搏上,發現他的賣相要比平常的時候更加虛弱,眉頭緊皺。

“到底是誰惹怒了皇上?我不是一再的交代過,不允許任何人讓皇上發怒嗎?皇上本就是肝病,一發怒隻會讓病情加重。”大夫嘴上不斷的指責著那群宮人。

手上的動作卻沒停,迅速的將銀針打進皇上的身體裏。

皇後站在一旁看了片刻,清楚自己守在這裏無用,轉身離去了。

大夫給皇上治完病後,皇上的病情再度穩定下來,但是臉色卻沒有好轉,依舊一副病怏怏的姿態。

張公公看著這個情形,心中擔憂無比,將大夫拉到一邊。

“你老實交代皇上這個身子還能拖幾日?若是真的不行,內務府那邊就要趕快布置皇上的壽材了。”

大夫撫摸著胡子,麵目深重的道:“眼下這個情形,皇上最多還有半個月可活,若是其中再有誰讓皇上動怒,那就說不準了,我隻能盡力保全,讓皇上的生命往後延長,至於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