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屋正有個記錄檔案卷宗的文書,剛潤好筆。
看到小官來了,抬起頭望過來。
“還是像以前一樣,要是裏麵有哪個大家高門裏騙來的錢,就給人送回去,討個好。”
“剩下的那些,你就在案卷上寫,被那些地痞流氓混子全拿去吃了,喝了,瀟灑了,找不回來了,你明白不明白?”
“明白,明白。”
小官沒了先前恭敬卑從的模樣,昂首闊步,走到桌前,
給那文書點了下,就再旁邊隨意坐下。
文書連忙點頭,也沒去問怎麼區分的,
地痞流氓花了的錢就是平民的,剩下的就是高門大戶的。
隻是嫻熟地,按了寫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模板記錄著。
“爺,寫好了,您看看。”
“嗯……不錯,就這樣。這賞你的,拿去喝酒吧。”
“謝謝爺,謝謝爺。”
那小官拋了個碎銀子給那文書,文書連忙應著道謝。
……
“陛下,這是今日新出的旬報。想陛下還未看,特意給陛下帶來。”
“今日不該是那旬報出的時候,怎麼有新的一冊?”
皇宮中。
乾坤殿內。
皇帝接見了位近臣。
看到近臣邁入乾坤殿,皇帝還穿著繡龍道袍,
從原本還打坐的蒲團上,施施然起身,走到旁邊桌邊坐下,喝了口茶水後,
抬手一指桌對麵的凳子。
這近臣到這殿裏來,也穿著一身道袍。
順著皇帝指向,趕忙謝恩,然後恭恭敬敬地坐了下來,
再抬起雙手,將今日之旬報雙手供奉著,奉到皇帝麵前,
“回稟陛下的話,正是因為陛下命朝廷出兵討伐月亮國不臣,如此大事情,才讓旬報多刊印一期。”
“嗯。”
皇帝點了點頭,伸手取過這冊旬報,一邊翻看,一邊再問話,
“旬報上說了這事兒,恐怕滿城百姓都該知道了吧?”
“回稟陛下,滿城百姓先是聽聞月亮國之挑釁宣戰過後,都倍感憤怒。
後聽聞陛下出兵之決定,各個叫好,齊聲歡呼,一時間滿城沸騰。都言陛下聖明,是遠比古之明君還要聖賢的君王。”
近臣連忙恭敬回道。
皇帝點了點頭,
近臣又再說道,
“針對這次的事兒,還有位當朝大家以民之名,寫了封討伐月亮國之檄文,也在這冊旬報後麵。”
皇帝聞言,翻到後麵,從上到下看了遍,然後說了聲,
“好!果然,民間亦有大才!”
誇讚過後,皇帝再將這冊旬報重新合上,然後微微搖了搖頭,
“這旬報哪裏都好,記載些事情倒也不錯。隻是總偶些讓人不喜的內容。”
旬報在京城之內影響不小,皇帝也看。
“這類書籍,不過為了標新立異,總有些奇怪之語。倒是陛下,有如海般胸懷,能容旬報之上不喜之言論,若傳出,必然為一時美談。”
何為近臣,就是每每能急皇帝之所急,話每每說到皇帝心坎上,卻又不僭越。
“不過小事耳,自然不足掛齒。朕深居宮中,偶爾看看宮外之事,宮外之物也算不錯。”
“陛下體恤民情,真是萬民之福。”
“拍得什麼馬屁。”
皇帝瞥了他一眼,卻沒有說重話,顯然還是受用。
這近臣連忙告罪,然後小心望了望周邊,
看到邊上不遠,先前皇帝打坐那蒲團,頓時眼睛一亮,
“……陛下這個蒲團,看著真是個好寶貝啊?”
這話顯然是撓到皇帝癢處,笑罵道,
“你個眼尖的,我這才換,就被你看到了。”
“卻不是臣看到,是寶物在陛下身邊自然生輝。”
“……哪有那樣神奇。不過是一點金絲線,混著一些錦絲,裏麵填充了些雪棉花。他們說有冬暖夏涼之功效,
在上麵打坐能夠靜心,我倒是沒能感覺到。”
“陛下道行深厚,自然不被外物所拘。些許寶物,不過米粒之輝,在陛下浩日般的修行麵前,功效自然微不足道。”
近臣張嘴便道。
“你要喜歡,就送給你吧。”
“謝陛下賞賜。”
近臣立馬跪下謝恩。
“起來說話。”
“是,陛下。”
“這次過來,就隻是為了給我拿旬報,求個賞賜?”
“隻是看到旬報的時候,想著陛下可能還未看到,就隻顧著來了。賞賜是意外之喜。”
“有什麼話,說吧。”
又再坐在桌旁,皇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這近臣有些小心而敬畏地抬起頭,然後猶猶豫豫地說道,
“陛下還記得,城中流民之事情嗎?”
皇帝頓住頓了下,臉上沒了多少神色,卻隻是在吐了個字,
“說。”
“原本城中流民眾多,不過還有城衛軍與禁軍鎮壓,生不出多少亂子。如今徐王殿下就要領兵出征,禁軍帶走不少。
而城中流民實在繁多,臣擔心,此後出些亂子。
更聽聞,再過些天,天就要開始下雪,到時候天寒地凍。
流民又不思皇恩,不知廉恥綱常,臣唯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