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表示不相信。

朱高熾繼續舉例:“比如黃河,你怎麼把黃河的特征描述出?”

朱棣道:“黃河之水天上來。”

“這是非常籠統的表達,我們無法感知黃河究竟是什麼樣。

如果是我,我會告訴你,黃河發源於唐古拉山,全長一萬兩千裏,最大流量是多少,夏季河水平均溫度是多少。

含沙量在上中下遊各是多少,每年有多重河水奔流入海,河水最高水位,最低水位,有多少支流等等。

如果這麼一組數字擺出來,是不是誰都知道黃河是什麼樣?”

朱棣詫異:“你說的這些都能計算?”

“當然。隻要我們持續觀測,順河摸排,總有一天得到足夠多數據,就能計算出黃河一年入海多少水。”

“治理黃河能用得上?”

“治理黃河必須要有這些數字,以往治理黃河都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沒有規劃,所以黃河年年泛濫。

如果爹真想徹底治理黃河,就要下定決心,用一百年時間的去治。

甚至兩百年的大致規劃也要有。”

治黃是曆朝曆代以來最大的事兒,但凡入駐中原的王朝,沒有一個不以此為重中之重,這是威脅到帝國統治的頭等大事。

朱棣多麼貪婪想知道這些全部數據。

朱高熾與朱棣又說幾句話,便告退離開,他最近忙於棉紡機的研究。

北平地區種植的棉花今年大豐收,棉紡機還沒做出來,全都堆倉庫無地安放。

九月底金陵城中充滿躁動不安氣息,原因是皇帝終於決定封賞功臣。

丘福、朱能、孟善、張玉、陳亨、姚廣孝這些新貴立刻變得炙手可熱。

其中姚廣孝人在北平府,孟善則在直沽港。

除他們外,其他幾個人門庭若市,空氣中的氣息都浮動著躁動不安的勁兒。

今日宴飲,明日宴飲,絡繹不絕。

但其中最為失落的,莫過於魏國公徐府。

徐皇後出身徐府,但因為魏國公徐輝祖反對朱棣稱帝,因此遭囚禁。

朱棣念在他是徐皇後的弟弟,便命其在家中反省。

然而失意也好,得意也罷,金陵城中都充滿歡快氣氛。

經曆過洪武年間的大肆殺戮,建文四年的靖難之役,新生的大明帝國終於穩定。

有報紙加持,全國上下都能聽到朱棣的聲音。

這點其他任何朝代都無法比擬。

這一日朱高熾照舊請安,見徐皇後時,卻見她欲言又止,臉色似有悲傷,他開口詢問,徐皇後卻又不說。

給朱棣請安,卻見到朱棣臉色也不怎麼高興。

朱高熾暗暗猜測:莫非兩人鬧別扭?

那可不好處理,帝後鬧矛盾不是普通的家庭矛盾,可能影響帝國安全。

他小心翼翼上前,屈膝請安,朱棣從鼻孔裏冒出個嗯字算是應答。

他退到一旁,低頭看腳尖。

約一盞茶功夫後,朱棣忽然道:“哼,平日裏你不是話最多?今天怎麼一言不發?”

朱高熾趕忙回道:“孩兒無話可說,此前發生了什麼孩兒一無所知。”

朱棣歘扔來一張紙,輕飄飄落於朱高熾腳下。

他急忙撿起,隻見上麵寫著幾個大字:中山王開國功臣子孫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