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洽又道:“像以前那樣不行嗎?”

朱高熾歎息:“朝堂上的諸公,整日裏端坐高位,他們根本就沒來過安南,完全不知道安南人對我們的感情究竟是怎樣,他們是歡迎我們?還是害怕我們?”

朱高熾倒上酒,又繼續說道:“所以在安南鬥地主,隻是為了清洗這些舊勢力。

這些人作威作福慣了,他們會認為,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依賴他們自己。

但我們扶持的新勢力上台,那麼他們就會對大明死心塌地。”

陳洽恍然,點頭表示自己領悟。

朱高熾道:“所以,我才讓你看著點劉世,他是個愣頭青,做這種事很容易衝動。

但你不同,你是大明九卿之列,擁有豐富的行政經驗,可以幫助他們把握方向。”

陳洽表示明白,並且表示一定會做好這份工作。

這等於給劉世裝上個籠頭,不能讓他信馬由韁。

但遭遇的抵抗也是極其慘烈的,現在他們身處安南內部,河源省靠近紅河三角洲,土地極為肥沃,朱高熾在憑祥關的激烈舉動,讓這裏的地主瑟瑟發抖。

可是他們又沒辦法逃,所有人都存在著僥幸的心理,為了表示他們的忠誠,往軍營裏送了大量糧食和肉類,以及南方最多的水果。

朱能照收不誤,但卻不肯給他們個肯定的答複。

七天後,朱高熾終於組建好管理改革的隊伍,其中包含著大量的安南歸化民。

這些人都是從苦哈哈的底層提拔上來的,那些機靈懂事的,又有手腕的,都被朱高熾安排進工作組。

針對河源省的分田程序,他們提出很多意見,控製地主是他們的主要方式。

因為這裏相當於後方,要麼不分田,要麼就徹底打死那些地主,否則後方亂起來,前線就會遭殃。

上次在憑祥關,朱高熾第一次主持類似工作,經驗不足,手段也相對溫和。

但交給工作組後,他們的行事手段激烈得多,不過也是有章法的,那就是先團結貧下中農,然後再鬥地主,窮苦百姓聽說此事誰不歡呼雀躍?

踴躍幫助工作組確認田產,舉報地主。

這中間自然少不了挾私報複,但朱高熾表示無所謂,盡管讓他們報複好了。

又過七日,把所有地主都抓起來,這次連家眷一同被抓,關在牛棚馬棚裏。

開批鬥會那日,朱能、陳洽以及數千士兵都親自看了。

安南窮苦百姓所受的苦,大部分大明軍卒也都受過,他們感同身受,熱淚盈眶。

陳洽與朱能兩人是高層領導,看問題的目光自然不止這些。

陳洽想的是,大明內部也不知道有多少這種事情,回去後看來得整治整治。

而朱能則有些膽戰心驚,這些窮苦百姓爆發出來的力量,遠遠超過他的想象,這幾日裏光是零碎收到來自窮苦百姓的物資就足夠供應大軍生活上一個月。

更不用說,他們還提供了極為詳盡的信息,這裏的地形、人口以及種種絕密資料都有,這塊土地幾乎成為透明的。

他反思自己家裏有時候做事是不是也不過分了點,對窮苦百姓以後千萬不能這麼嚴苛,回去後把租子也都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