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孔訥並不在乎這點示好,陪著笑道:“這都是臣應當做的,隻是不知殿下所為何來,也好叫我等準備下,免得耽誤殿下大事。”
“耽誤不了,具體什麼事明天你就知道,長途跋涉如今也累了,你就退下吧。”
孔訥有點急,“臣略備薄酒,還請殿下賞臉。”
“酒不必,酒菜送過來些倒是可以,孔府宴我可是喜歡得很啊。”
孔訥納罕至極,卻又不便多說,隻好帶著人回去,命人整治一桌好菜給朱高熾送過去,孔公鑒今年十八,年輕氣盛,關上家門便抱怨道:“太子殿下也真是的,不打個招呼就來曲阜,又不說要做什麼。”
孔訥瞪他一眼:“小心禍從口出,去把你幾個叔伯叫來,還有叔公叫來。”
孔家正式召開一次大會,孔訥並不害怕朱高熾到來,但他害怕的是朱高熾竟然帶著兵來,這就有點問題,你來曲阜帶這麼多人做什麼?
“來者不善啊,朱高熾這一年可折騰出不少事。”孔訥搖頭歎息。
他大伯道:“咱們孔家還怕他不成?
孔家屹立千年不倒,什麼風浪沒見過,到頭來,皇帝輪流坐,咱們孔家不還是照常?”
孔訥有些生氣:“大伯,孔家當然不會怎麼樣,但朱高熾帶著兵過來,肯定是有需要。
不然三千人,人吃馬嚼每天的糧草消耗都不小,今天你也看到,並不是侍衛,而是真正的戰兵。
山東有什麼地方需要太子爺動這麼大陣仗,除了咱們孔家。”
大伯撇撇嘴:“會不會是魯王?”
這麼猜測也是有道理,魯王前段時間剛剛因為吳三的事兒受到訓斥,又被罰挺很,要說因為魯王似乎也比較符合邏輯。
“為了魯王幹嘛要跑曲阜來?”
“找人打聽打聽。”
孔訥道:“問過廖大人身邊的眼線,不知道為啥。”
“那這怎麼辦?連他來做什麼都不知道。”
孔訥忽然發怒:“大伯,叫人來是為了提醒大家,最近都收斂著點,千萬不要強出風頭。
幾房管好自己的人,誰要是這個時候犯錯被抓住把柄,別怪我不客氣,家法伺候!”
隔日,朱高熾忽然派人召來孔訥,同來的還有之前的孔玉龍,不過地點不是在軍營,也不是縣衙,而是田間地頭。
孔訥十分納悶,施過禮後問道:“殿下,您這是……”
朱高熾道:“哦沒什麼,清丈田畝,攤丁入畝。”
“清……攤丁入畝是怎麼回事?”
“攤丁入畝,今後的所有稅賦,全部合並,以田地多少定稅賦。”
孔訥一時間有點麻,這是什麼意思?
丁銀,明初就有,不過丁銀並不是上繳給中央朝廷,而是地方官自用。
這就導致丁銀數量多寡,連朝廷都不知。
這其中還有很多雜項,地方官想收多少就收多少,至於朝廷,誰顧得上?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也不隻是清朝才有的奇景。
朱高熾叫來人,問孔訥:“衍聖公乃是當朝國公,理當做個榜樣,就先從孔家開始清丈田畝,衍聖公,先說說哪兒是你們的土地吧?”
孔訥急得如無頭蒼蠅,一腦門子汗,他家裏的田畝,那可太多,至於具體多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