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迷紙醉荒唐侯(上)(1 / 2)

南陸下唐郡,稷下城

剛過晌午,醉懷居中的老鴇和龜公已忙得腳不沾地,樓上樓下跑了十幾個來回,柳木樓梯被踩得吱呀作響,兩人在拐角處撞了個滿懷,皆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老鴇花娘啐了一口,罵道:

“不開眼的東西,還嫌老娘事兒不夠多嗎?”

龜公侯二撇了撇嘴,小聲抱怨了一句:

“這叫個什麼事,都三天了……”

花娘雙手叉腰,接著罵:

“狗東西!三天怎麼了?!就是三年,你也得給老娘伺候好了!!”

侯二悻悻地轉身往樓下走,嘴裏嘟嘟囔囔:

“什麼狗屁少侯爺,真把這妓館當皇宮了……”

花娘也懶得再罵,輕歎一聲,拎著裙擺走上樓,碎步小跑到一扇房門前,努力在臉上堆出尷尬而又諂媚的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隻見房內杯盤狼藉,一老一少在雕花圓桌旁東倒西歪地坐著,少年十六七歲模樣,錦衣華衫,一身富貴逼人,身旁還有一妙齡女子端著酒壺努力賠笑。

對麵坐著的須發盡白的老者則是一副酣醉之像,一手抹著濕漉漉的胡子,一手舉著酒杯向女子討著酒。

少女空著的手被那貴氣公子哥拽著,看到老鴇花娘進了屋,如同見到救星一般,慌忙說道:

“花媽媽,你可來了,少侯爺正尋你呢。”

被稱作少侯爺的公子哥卻沒抬眼,仍撫弄著那隻纖纖玉手,醉眼惺忪地呢喃著:

“巧奴兒,巧奴兒,你這雙巧手可真如羊脂白玉一般,怎麼會生得這麼好看……”

這位模樣清秀,卻一身輕浮之氣的公子哥,正是當今大昊朝上柱國先勇侯呂定國之獨子,因紈絝膏粱、不學無術,被民間戲稱為“荒唐侯”的呂少卿。

而和他在這妓館一起花天酒地的老頭,則是先勇侯上月才給這位少侯爺請的西席夫子,號稱下唐第一博學的何善學。

呂定國定然沒有想到,原本指望這何善學能教會他這兒子知書識禮,卻因貪杯好酒,沒兩天就被這小子腐蝕成了流連青樓酒館的酒蒙子。

花娘一臉無奈,小心翼翼湊近兩步,走到呂少卿身側,微微屈膝,在他耳邊輕言道:

“少侯爺,巧奴兒陪你們一上午啦,也得讓她歇歇呀。”

呂少卿轉過身子,看向花娘,努力睜眼辨認來人是誰,終於舍得鬆開手,笑道:

“原來是鴇兒姐,快快落座,陪我們何夫子再喝兩杯。”

何善學聞言訕訕一笑,口齒含糊地說著:

“不用,不用,老小兒不用人陪。”

呂少卿也不去管他,摟過巧奴兒的楊柳細腰,戲謔道:

“鴇兒姐,你看,何夫子這是嫌你的人,還是嫌棄你醉懷居的酒呢,不賞臉啊。”

何善學仰頭飲盡一杯,哈哈笑道:

“不會,不會,這桂花佳釀,挺好,挺好。”

“好個屁,好個屁。”

呂少卿嘴裏罵著,臉上卻仍是掛著一副玩世不恭的輕薄笑意,又朝向花娘問道:

“侯二哥呢?他可說你們這兒有正宗的寧州火夏,可比這寡淡的桂花釀帶勁多啦。”

花娘心中暗罵這該死的侯二,平日裏吹牛胡扯慣了,這火夏酒原產自千裏之外的寧州,但釀造工藝早就幾近失傳,連寧州那些夷蠻子自己都很少能喝到,她這兒怎麼可能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