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居心叵測的諸侯會盟(四)(2 / 2)

白圭再拜:“微臣聽說君上欲伐秦國,竊以為不可!”

魏惠侯驚訝道:“哦,有何不可?”

“君上,今日之秦已非昨日之秦。公孫鞅變法十年,秦倉滿庫足,兵革犀利,早不可等閑視之。君上定要征伐,必將是兩敗俱傷啊!”

公子卬從鼻孔裏哼出一聲,打斷白圭:“什麼兩敗俱傷?老相國,你屈指算算,六十年來,秦、魏大小三十餘戰,秦人勝過幾次?河西七百裏本是秦地,六十年來,秦人可曾在此站穩一步?”

白圭睬也不睬公子卬:“君上,煩請聽老臣一句,伐秦一事,斷不可行啊!”

魏惠侯眉頭微皺:“依老愛卿之見,何事可行?”

“君上,王霸之業,首在務本!國之根本,為治在人才,為政在農商,不在兵革之利。昔日文侯招賢納士,求本務實,方使大魏雄霸中原數十年。時過境遷,今非昔比。齊自田因齊(即齊威王)始,勵精圖治,急追直上;秦自嬴渠梁始,變法改製,日新月異,君上不可視而不見哪!”

魏惠侯麵現慍容:“你是不是想告訴寡人,寡人既不及齊公,也不及秦公?”

白圭連連叩首:“老——老臣並無此意——”

魏惠侯從鼻孔裏哼出一聲,緩緩說道:“看樣子,愛卿你是真的老了!”

白圭淚下:“君上——”

魏惠侯責道:“老相國,不是寡人數落你。你呀,治國、治民都算高才,可就是看不清天下大勢,更不用說料理列國事務了。看來,孟津這兒沒你什麼事了,你還是去大梁修大溝吧。大溝能否如期完工,既關係到農,也關係到商,正是你方才所說的求本務實!”

白圭涕泣道:“君上——”

魏惠侯不耐煩地揚手:“去吧!明日辰時立即啟程!”

白圭再度頓首,沉痛地說:“老臣告退——”

白圭步履沉重地退出。

看到白圭顫巍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轅門外麵,魏惠侯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轉對陳軫、公子卬道:“迂腐之見!務本務本?什麼是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才是本!若是沒有吳起、樂羊的攻伐謀劃,若是沒有所向披靡的鐵騎、武卒,先君何以威服列國?大魏何以雄霸至今?魏卬聽命!”

公子卬陡地起身:“兒臣在!”

“封魏卬為征西大將軍,龍賈為副將,魏申為監軍,領武卒一十二萬,戰車五百乘,鐵騎五千,擇日兵出河西,直取鹹陽!”

“兒臣領命!”

魏惠侯轉對陳軫:“陳愛卿!”

陳軫起身應道:“微臣在!”

“列國那邊,你可有安排?”

“回稟君上,微臣以為,可使韓、趙各出武卒兩萬,其他國家,視財力多少,分別承擔大軍的部分糧草輜重!”

“好!”惠侯點了點頭,“列國重在參與,不能指靠。你可知會趙+戰國初期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輔佐魏文侯變法,著有《關子》。

魏文侯時期的大將,樂毅先祖。

侯和韓侯,就說秦降之日,凡是趙、韓所得土地,盡歸他們所有!韓、趙隻要出兵,寡人就不能讓他們白忙一場!”

“微臣領旨!君上賞罰分明,實乃天下之幸!”

“安排細作,詳探秦國君臣動向!”

“微臣遵旨!”

在八百裏終南山中段一處群山環護的山坳裏,坐落著一片軍帳。正對轅門是一個巨大的演兵場,大良造公孫鞅站在觀兵台上,正全神貫注地觀看一場特技表演。

眼見孝公執意不赴孟津之會,公孫鞅的第一反應就是巡視三軍。迄今為止,公孫鞅變法已有十餘年,前些年的重點在富國,近兩年開始強兵,特別選出五萬青壯組建一支新軍,分散在這片大山深處,按照他親自編寫的強軍新法秘密教戰。

競技場上,一個身上未著任何盔甲的士兵靈敏地左蹦右跳,一手執盾牌,一手執一種西方戎狄所用的可刺穿牛皮的利刃,正與一個身披重甲的士兵演習攻防。不一會兒,全身重甲的士兵上氣不接下氣,破綻百出,“傷”痕累累,而那名無甲兵士卻毫發未損。

公孫鞅看得呆了,問道:“這叫什麼招法?”

站在他身邊的千夫長應道:“回大良造的話,這叫丟盔卸甲,專門對付魏國武卒!”

公孫鞅連連點頭:“嗯,以無甲對有甲,頗有創意,你說說看,其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