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太久沒打掃，一推門，灰塵在空中打了個璿兒。
陳設簡單，倒像是好幾年沒有居住過的痕跡，裏裏外外的家具罩了一層布。
宋驍抽掉門鎖上的鐵絲，反手關上實木門。
回身定睛一看，宋漫早就橫著臥在單人沙發上，腦袋歪歪磕著沙發靠墊，不知在思考什麼，而賀執則是去各個房間裏過眼。
新鮮的生命就是非常誘人，宋漫無機質的眼睛順著香味，不自覺移動到宋驍身上。
外頭的雨一刻未曾歇過，宋驍翻箱倒櫃，在電視機下的櫃子裏找出幾根散裝的白色蠟燭和打火機，又去臥室裏找有沒有幹淨衣物。
好在，還真有幾件屋子主人不要的衣服，就是不太合他身上的尺碼。
“換了。”賀執從浴室裏出來，手上拿著一條白色浴袍扔給宋漫。
“不換。”宋漫現在是喪屍，衣服濕冷對她完全沒有影響，再說，她不太喜歡這個限製她的喪屍。
他為什麼要阻止自己吃人？大家都是喪屍，怎麼就你這麼突出？
宋漫心底對賀執抱有一星半點敵意。
賀執歎氣，語氣軟了幾分：“穿著濕了的衣服會臭，去換了吧。”
宋漫盯著他看了半晌，嘴裏吐出一句話：“你真的很像一個人類。”
說完，宋漫刷刷刷撕掉身上的衣服，上半身隻剩下運動內衣，眼見她還要繼續撕，賀執眼睛一瞪，閃現到宋漫麵前摁住她的手：“夠了夠了，別脫了。”
宋驍從房間裏出來，立馬撿起地上的浴袍蓋在宋漫身上，目光詢問賀執。
宋漫微惱：“剛剛說脫，現在又不讓我脫，你到底鬧哪樣？”
宋驍：“你讓她脫衣服？”
賀執大半輩子，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累，什麼叫做操心。
“去衛生間換去。”賀執係好宋漫浴袍上的帶子，她隻需要把濕掉的長褲換下來就好。
宋漫真搞不明白這個喪屍是哪兒跑出來的奇葩，礙於實力，敢怒不敢言的關上衛生間的門。
宋驍點燃蠟燭，又拆了幾把木凳子，圍成一個小火堆，將濕了的衣服放在邊上烤幹，他撿起宋漫的外套也想如此，一拿起來，這邊碎個長條，那邊爛個大口子，宋驍沉默了。
賀執的衣服不似他們那麼繁多厚重，坐在火邊上不一會兒就幹了。
賀執：“你做什麼打算？”
宋驍覺著挺奇妙的，和喪屍圍坐在火邊聊天：“等漫漫昏過去，前幾次她暈過去就正常了。”
“動作最好快點，漫漫現在很想吃了你，她很餓，隻要她察覺我壓不住她，她就會把你分屍。”賀執毫無感情敘述事實。
宋驍不說話，火光在他優越的五官上起舞。
自宋漫被鐵線蓮刺穿心髒，之前那個宋漫就消失了，現在在她體內的，是沒有人情冷暖、沒有記憶感情的喪屍。
宋漫從衛生間裏出來，白玉無瑕的腳丫子踩在地上，行走時，浴袍開叉能看見一截骨肉勻亭的小腿。
她又窩在沙發上，目光盯著宋驍，一點不遮蓋眼裏赤裸裸的欲望。
宋驍另辟話題：“你認為，現在的她，還是之前的她嗎？”
“當然。”賀執毫不遲疑，“無論如何，她都是我的漫漫。”
宋驍對上宋漫的眼神：“從邏輯上來講，她不再是原來的她。因為她失去了之前的記憶，這些記憶是構建一個人身份和個性的重要組成部分。另一方麵，她仍然是原來的她。意識是一個人感知和體驗世界的關鍵所在，而她現在有意識。盡管她失去了記憶，但她仍然保留了原有的一些特性。”
宋驍：“所以……”
宋漫打斷：“所以你們再長篇大論說些我不懂的，就把你們兩個丟出去……嗯，還是不舍得丟你的，我的小食物。”宋漫舔了舔紅潤嘴唇。
天完全黑了。
宋驍非常疲憊，找了個小房間倒頭就睡。
賀執和宋漫依舊坐在客廳，精力充沛。
“你不吃東西，怎麼活了這麼久？”宋漫單手支著下巴，漆黑瞳仁看向賀執。
賀執手指挑起宋漫的碎發，語氣輕輕的：“那些喪屍動物，雖然難吃，總是能下咽的。”
“不理解，真奇怪。”宋漫換了個姿勢躺好，“如果不是你身上沒有味道，我真會以為你不是喪屍。”
賀執問：“當人類不好嗎，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會那麼麻木的活著。”寧願痛苦，不要麻木。
“人類，一群瑟瑟發抖的綿羊。”宋漫嘴角扯起，“你說喜歡的人？你還有感情？說說？說不定以後被我抓到了給你送來。”
賀執眼底倒映微弱火光，神色看不真切。
“我喜歡的人，叫宋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