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托邦笑了笑說道:“你說的這位肅順大人我也聽過他的名字,他既然是主戰派要取信皇帝,如果我們不討伐他,你們那位自大的皇帝不是更會懷疑他嗎?”
額爾金沉吟片刻說道:“我們智慧的將軍說的對,我們的確不能隻討伐僧格林沁一個人,是應該加上我們要扶植的這位肅順大人,也希望他時刻記住我們之間的承諾。”
龔橙目瞪口呆,想不到洋人粗鄙,卻能想到這一層,看來肅順這次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
數日之後,宋齡娥通過榮祿和龍影衛的調查,發現僧格林沁擬定的天津布防圖送到京城軍機處之後,會有軍機處的穆蔭或是景壽悄悄的謄錄一份,但交給了誰卻還沒有查出下文。這天午後,宋齡娥看完龍影衛的密報之後,沉思起來,左思右想之下,最大可疑的人還是肅順,隻是還沒查到他到底是通過誰和英法取得聯係的。
忽聞安德海來報:“主子,皇上在禦花園賞雪景,請主子過去伴駕。”
宋齡娥將密函銷毀後,皺眉說道:“虧他這時候還有這份心思。”她站起身來,檸藍取下一件純白的狐皮大氅給宋齡娥披上說道:“主子,皇上這幾日可是甚少召見主子,還是過去見見的好。”
宋齡娥淺淺一笑道:“也罷,這大雪好不容易停了,出去看看也好。”
來到禦花園內,之間池塘溪流盡皆結了白白的冰淩,道路倒是被清理了出來,兩邊的百草繁花都應景的被白色籠罩,看不到一絲綠色,隻有數十株臘梅開得正好,枝幹上也還掛著雪淩子,蕭瑟的一陣風吹過,臘梅的花瓣合著雪花瓊玉碎雪般的飄落,甚是美妙。
鹹豐一身厚厚的明黃色常服外罩了一件黑色毛領的大氅,站在一株開得最好的臘梅之下,呆呆的望著滿天的雪白,不知道在想什麼,張順水等人站得遠遠的也不敢上前,看來是鹹豐讓他們在遠處侍候。宋齡娥讓檸藍等人在遠處等候,自己款款走上前去,行了一禮說道:“你在看什麼?”
鹹豐回過神來,見是宋齡娥,微微一笑說道:“齡娥,你不覺得這梅花真的很美麼?”
宋齡娥嗯了一聲說道:“臘梅映雪份外嬌,不過這禦花園的梅花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開的,怎麼今年獨自一人跑來這裏看梅花?”
“有時候人總是會忽略自己身邊的東西,朕此刻在這裏才覺得這梅花果然是有一種傲雪獨立的骨氣。”鹹豐折下一枝梅花,遞過去給宋齡娥,微微笑道:“齡娥,還是你更美些。”
宋齡娥抿嘴笑了,她接過梅花說道:“今日來有件事想和你參詳一下。”
鹹豐拉著宋齡娥的手走回林蔭小道上,他跺跺腳,腳上的雪花應聲而落:“平時都是朕找你參詳,今兒怎麼反過來了?你說說看,朕興許能比你想得遠些。”
宋齡娥嗯了一聲低聲將北塘失守後,她分析有人泄露軍機給洋人的猜想說了,她倒沒說已經查到穆蔭和景壽謄錄布防圖的事,她打算先談談探探鹹豐的心意。
鹹豐聽完之後皺眉說道:“誰會這麼大膽?膽敢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宋齡娥緩緩說道:“肅順!”
鹹豐啞然失笑道:“你說誰朕都信,惟獨肅順朕不信,他可是一心主戰的,怎麼會私通洋人?”
宋齡娥沉聲說道:“這正是他狡猾之處,你沒聽過賊喊捉賊這句話麼?”
鹹豐搖搖頭笑道:“朕還是不信,齡娥,朕知道你和肅順不對付,但也不用這般中傷於他,於情於理都不會是他的。”
看到鹹豐篤定的笑容,宋齡娥歎了口氣,她明明查到一些東西,但卻不能和鹹豐說起,一旦說起鹹豐勢必會知道她在宮裏伏下來眼線,追問之下勢必露出馬腳,空口無憑的鹹豐又不相信。
正尋思如何在和鹹豐說道之時,隻見軍機大臣焦佑瀛快步走來,見禮畢他看了宋齡娥一眼,朗聲說道:“皇上,微臣今日當值,得了通州知縣加急軍情奏報,夷人發了一份檄文。”
鹹豐哦了一聲笑道:“這敢情新鮮,夷人也知道發什麼檄文?這檄文莫不是要討伐朕的?”
焦佑瀛垂手答道:“回皇上,夷人到不敢對皇上不敬,這檄文打了清君側、誅奸臣的旗號,要討伐的是肅順大人和僧格林沁王爺。”
宋齡娥和鹹豐一起驚訝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