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對董太後建議,“試請陛下解除黨禁,求名師大儒同時教授皇兄劉辯和自己,這樣天下士人會對太後稱頌,心歸朝堂,想必不會再拒。”
董太後立即趕去找皇帝議論。
皇帝見董太後願意為兩位皇子同時延請老師,初覺訝異,後欣然開懷,認為這是母親終於肯與何皇後善意相對了。雖然他近來西苑歡樂多多,也不像以前那麼喜歡何皇後了,但是,畢竟給自己生過孩子,有過感情的。
不過對解除禁錮之事,皇帝覺得事情重大,召中常侍張讓等人來商討議論。
張讓與趙忠等十常侍,雖同侍帝側,然各人欲求並不相同,因此相互間也有齷齪之處,彼此爭勝,獻媚於君。張讓知道禁錮的這些黨人打心眼兒裏不喜歡閹人,但不知道一旦解除禁錮,將會釋放出一大群戰鬥力爆表的牛人知識分子,他們全麵參與權力爭奪,不僅會徹底激化外戚和宦官的爭鬥,也會嚴重影響朝中格局。
張讓沒有想後果的嚴重,他隻是覺得皇帝問他的時候,心思是偏向於放開禁錮的。張讓對自己定位是:自己的一切權勢,都建立在皇帝的信任上,皇帝的信任,比世間任何武器都好用,隻要自己在皇帝心中地位穩定,則一切外界對自己的攻擊都是毛毛雨。所以,總結出一句話:皇帝的心意高於一切,自己要為獲得皇帝的持續信任而奮鬥終生。
因此,張讓給天子輕描淡寫地分析了解除禁錮的不利之處後,話題一轉,著重說起有利的地方:“黨人禁錮多年,若得赦免,必感天子盛恩,或報忠誠於朝廷,或倡文明於江湖,對大漢朝野,俱為有利。”
皇帝深以為然,便欲召尚書令來準備詔書。
不過此時,何進突然覲見。他是來商議西苑水渠事宜的。
東漢的京城洛陽,並不在後世的洛陽市區,其宮闕園林,都在白馬寺以東,街巷裏坊一部分延伸至孟津境內,一部分延至偃師境內。隨著戰火兵災和人類遷徙、文明重建,後麵隋唐洛陽城與後世的洛陽城區部分重疊。而這些,當時的東漢人是看不到的。
西苑建好的有裸遊館,樣式別致、布設奢華。鱗次櫛比的館舍前是玉石青磚台階,台階上鋪滿了苔蘚,綠色的,滑膩鮮嫩。階下是寬闊的溝渠,渠中注滿了清澈的水,渠水緩緩地流。彩船飄浮在清水上,陽光一照,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天子經常與少女****於水。士人聞之,或扼腕歎息,或怒斥荒淫,或側目無語。
何進認為天子如此遊玩,才是真正人間之樂。西苑水渠空曠,雖有碧水蕩漾,終覺不美。今年南國獻來碧蓮種,使者稱品種獨特,其大如蓋,長約一丈,其葉夜舒晝卷,因此名叫“夜舒荷”。
何進這次來,就是攛掇著皇帝,在水渠中載養這種碧蓮的。此時聽到張讓想解除禁錮,立即搖頭,奏到:“陛下,昔日於西苑遊玩狩獵,並無廢於國事,黨人尚批駁痛斥曰‘荒淫無道’,若解除黨錮,豈不整日不得安寧?”
皇帝一聽,立即不再提解除禁錮等事宜。
張讓雖不服何進所說,但見陛下不語,也立時閉嘴。
不過,為討陛下高興,還是提出可先召侍禦史桓典教授兩位皇子,為了打消陛下疑慮,盛讚桓典學問深厚、經書通達、忠義無雙。
皇帝略一沉吟,同意了。
張讓見自己不動聲色,就把平時老找宦官毛病的威風人物,給架到一邊涼快去了,心中無比得意。
何進便也薦侍禦史王允,稱其允文允武、一日千裏、王佐之才,並說,這不是自己的意見,是大名士郭林宗說的。
皇帝很高興,也同意了。
何進也為自己轉手間,就捧走一位不懂進退的易犯渾的官員,感到心中愉快。劉協不知道,自己這麼快就有了名師,可以開始進行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