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虎當時還有些犯蒙,問了一句:“自己做主?想攻打誰就攻打誰?”
馬元義哈哈一笑到:“我太平聖教十年生聚,一朝爆發,那時肯定天下震動,各州、郡無不龜縮,誰敢主動犯你?當然你是想攻打誰,就攻打誰!就算你要找山陽郡守的晦氣,他也不敢怎麼樣!”
董大虎一聽,立即聯想到自己率軍攻打郡城的情形,頓時眉開眼笑。“那個狗官,害我躲在山窩窩裏多年,是要出去找找他的晦氣!”
一幫手下一聽,董大虎將來要打郡城,頓時鼓噪起來。
“董哥子,一定要殺掉那個趙督郵,為我父兄報仇!”
“董兄弟,我要跟著去,燒掉孫獄史的房子,他霸我祖田,毀我祖屋!”
“董叔叔,一定要進城殺光那些奸汙我娘親的衙差!”
“……!”
董大虎聽得怒血充腦,拍案而起,大叫:“大夥兒聽我的,數月後攻打郡城,殺光官衙人,搶光富豪家,燒光這些混蛋的房子!”
“好!”
馬元義嚴肅地看著這些人,一言不發,顯然也是被他們的血淚哭訴給震撼了心神。
唐周卻不以為然,低聲道:“渠帥,一幫泥腿子,毫無軍法,不知兵事,妄言進攻郡城,自取其死罷了,你何必在乎他們生死?要想取得勝利,最後還是要多聯係各方豪強啊。”
馬元義扭頭看了他一眼,臉色陰沉,低聲道:“我等太平聖教,本就起於草莽之間,所有教眾,大多都是泥腿子。若不是朝廷腐朽不堪,大夥兒生存不濟,誰願意反?哪個不是被狗官踐踏的苦命人?我等怎麼會不在乎?以後,你不要再說這類混帳話!”
唐周被斥責,心中忿忿,眼睛眯成一條線,望著旁邊閃動的火光,不說話了。
這一夜,他輾轉反側,睡得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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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義順利完成這裏的隊伍聯絡,次日往山陽郡城秘密察看。
大賢良師突然傳信,調唐周潛入京師洛陽,監視封諝、徐奉等宦官,等待舉事。
馬元義揮手送別唐周,心中依依不舍。他覺得唐周不愧是讀書人,理解什麼事情比粗漢子們快,而且能分析出很多道理。太平聖教,需要大量這樣的人才啊!
唐周騎馬離開,路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自從那晚聽到董大虎一幫手下的哀哭叫罵後,分析過董大虎的隊伍情況,唐周越發感覺起義者前途的渺茫。他是見識過大漢官軍的,一想到漫山的鐵甲撞過來,遮天的箭矢射過來,衣衫襤褸的起義者,最後都會變成地上哀號的可憐蟲,所有參與者頭顱被割走領功,他就心裏茫然無措,一片空白。
雖說有馬元義這樣頂天立地的豪傑英雄,奈何他身邊無知的村夫太多,就像一隻驕傲善戰的狼,領著一群羔羊,如何能夠戰勝一大群貪婪的土狗?
大賢良師根本不重視文化和智謀,以為靠著這幫泥腿子就能成事,豈非大謬?他任用的大方,除了馬元義靠自身能力出眾,手下人員多,無奈讓他做了渠帥之外,其餘人等,大多是親近人員,無能之輩,從此處看來,敗亡也不過是旬日之間的事情。不自覺的,一個“投降”的念頭,從唐周的頭腦裏冒出來,再也驅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