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道:“正月大疫,這是天子失德,上天懲罰的征兆啊。我欲明日,再上請逐十常侍、另請西伐主軍換帥之疏。”
桓典道:“此議甚好,可是伯喈卻有些急躁了。我覺得成功把握不大。”
蔡邕問道:“為何?”
桓典道:“當務之急,是盡快打通西行交通,恢複京都民居生活,解除百姓驚惶,然後輸送糧草,先把大軍穩住。再以其他理由,調回皇子協。”
蔡邕道:“現在四府都是在研究嚴密封鎖疫情,恐怕恢複交通,非一時能及啊。”
桓典道:“四府多是苟且之輩,見利忘義之徒,未達目的不惜手段。可惜了西伐大軍兩萬餘人,生生被誤在京兆附近。”
蔡邕點頭,也讚同桓典的看法。又道:“當初,袁公辟你出仕侍禦史,如今你不屑其為人,也算是獨樹一幟了。”
桓典歎息,道:“司徒袁隗所作所為,實在難以稱為賢達。”
蔡邕道:“也不知皇子協此時境遇如何,但願其過些時日,能夠平安折返。”
桓典也點頭,沉默半晌道:“他若平安折返,伯喈就不要再令其婚事平白再生波瀾了。”
蔡邕臉紅道:“此非一事而論。”
桓典歎息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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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渭水畔,黃巾戰俘營。
劉協皺著眉頭,看著戰俘營低矮的茅屋,混亂的坊間工具,一大群衣衫襤褸、滿臉菜色的的戰俘,心中一股惡氣充盈,渾身被難以宣泄的悲憤和羞怒包圍著。
劉協冷眼看著跪在一旁的長安戰俘營總監,厲聲喝道:“你說,你叫黃綱?你可知罪?!”
黃綱奔來滿心歡喜的迎接皇子協來檢查工作,還想向皇子展示一下自己最大限度的榨取出了這些戰俘的利用價值,用最少的錢,做出了最多的物品,卻不想被皇子莫名其妙的訓斥,心中忿忿,懾於皇室威風不敢抗言。
劉協看著他的臉色,冷冷說:“看來你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黃綱咬牙道:“臣不知。自程夫人派遣臣來此地,臣未曾懈怠一日,每日監督製造,殫精竭慮,節省了無數錢糧經費,創造了無數草鞋、草帽,也織出了無數匹黃麻布,源源不斷地運往京都。敢問皇子,臣何罪之有?”
劉協轉頭問聚集在周圍的戰俘營人群,“你們也覺得他無罪嗎?”
人群紛紛低頭,無一人敢聲張。
黃綱見無人應聲,心中石頭落地,覺得爆出程夫人的牌子,可依然好使。
劉協呐呐道:“我原本打算,比照著朝鮮美穀農場,建造一個中原大大的農場,引進集體農莊的理念,誰知道竟然這麼難。”
看著這些瘦弱不堪的原黃巾戰俘,劉協心中更加悲戚,這都是勞動者啊,是腐敗邪惡的官紳社會,逼得他們造反,逼得他們無家可歸。現在怎麼能不管他們呢?怎麼能進一步壓榨他們呢?
劉協問道:“我讓司隸校尉張公運來的書籍,都在哪裏?你有沒有看過?”
黃綱心說,那書誰看啊都看不懂。嘴上老老實實回答說:“臣把那些書,都供奉在總監室裏。皇室流傳的上古神書,臣不敢擅自翻看。”
劉協聞言一滯,道:“這麼說,你自己沒有看過,他們也無一人看過嘍?”
黃綱仰麵鄭重答道:“上古神書一向保管妥善。臣用身家性命擔保,臣沒有看過,他們也無一人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