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究竟是誰?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從外麵急匆匆走進來兩個人。

“司佑,怎麼樣?”葉瑾然眼睛一亮,站起來迎向走在最前麵的邵司佑,背後,葉朔雙手撐著輪椅,同樣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直到邵司佑緩緩的搖頭,兩人同時暗下了臉色。

“爹地。”葉揚從沙發上規規矩矩的站起來,目光繞過邵司佑,看向他身後的黑衣男人,喚道。

男人發色金黃,一雙紫黑色的眼睛沉蘊幽邃,掃過葉瑾然,然後朝著葉揚走過去,很自然的坐到葉瑾然剛剛的位置,葉瑾然咬咬唇,眸光微閃的坐到葉揚的另一側。

“已經查過了從我跟年年分開到現在這段期間起飛的所有私航,其中有兩架飛機屬於布諾斯家族,航線的目的地分別是英國跟瑞士,按照從林瑞那邊傳來的消息,飛往瑞士的那架私人直升機已經在四個小時前再次起航,目的地一樣是英國。”連續幾天的不眠不休,邵司佑眼底密布著血絲,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是霍爾克?”遇到葉瑾年的事,葉瑾然一貫的冷靜早就被打破,眼底浮著隱隱的戾氣。

“你冷靜點。”黑衣男子擰起眉,按住葉瑾然的手,看向邵司佑中肯的說道:“霍爾克的可能性不大,他現在至少還需要葉家的支持。”

“我反倒希望是他,至少年年會更安全。可惜如果真是他,不會讓我們查的這麼容易。”邵司佑按了按跳疼的額頭,在葉瑾然打算反駁之前繼續道:“當然,也不排除欲蓋彌彰的可能,但如果他想要動年年,之前在邵氏的巧遇就是很好的機會,不會白白的等到現在。”

葉瑾然點點頭,的確,上一次葉瑾年都巴巴的送到家門口去了,霍爾克也沒有動她。但假如不是霍爾克,那會是誰?

“如果是他知道了年年的身份呢?”一直沉默聽著幾人說話的葉朔突然開口。

所有人都靜默了下來。

邵司佑身側的手慢慢握緊,自己最最擔心的一點被葉朔一語道破,假如霍爾克知道了葉瑾年跟年樂樂是一個人,究竟會不會為了權力傷害她,誰都沒把握判斷。

他這麼想,其他人也都一樣。

“殷瑤跟龍越那邊怎麼說?”葉瑾然歎了口氣,打破了幾人的猜想。

“還沒有消息。”邵司佑搖頭,幾天下來,他們得到的消息少得可憐。當接到葉瑾然的電話,得知葉瑾年失蹤的消息,他一霎間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慌。

那是他等了多年,想了多年的人,最開始,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在等什麼,直到那天回到家,看到年樂樂小小的站在那裏,帶著幾分戒備跟探尋的朝自己望過來,與記憶中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重疊,心口那種碰撞的感覺讓他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年年不知道,邵家看似不起眼的書房裏藏著多少秘密,關於邵家,也關於辛氏,所以在她偷溜進書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發覺。

監視器裏,她瀏覽的每一行字他都知道,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明明傷心欲絕卻又拚命壓抑,衝淡了他猜出她身份的喜悅,滿腹的心疼讓他不受控製的趕去書房,將默默哭泣的她抱起。

如果那天他能不顧忌那麼多的陪在她身邊,如果他有強硬一點的送她回家,如果他沒有那麼自信到以為邵氏旗下的酒店會安全,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多假設,連續幾天不眠不休的尋找,連爺爺也都派出了自己的勢力去查,得到的收獲卻是寥寥無幾。

沒有收到對方任何的要挾,這讓邵司佑心裏的不安一再擴大,他有種感覺,對方看中的,根本不是年年背後的勢力背景,隻是她這個人。

越這樣想,心裏就越不安。

“對方既然有意將視線引到霍爾克身上,這件事即使真的與他無關,也跟布諾斯那邊脫不了幹係。”葉朔沉著臉色,冷靜的分析。

“我知道,”邵司佑點頭,看了看手表:“我已經做了安排,一個小時之後飛英國,先去探探威爾的口氣,就算是找錯了方向,也當作是降低對方的戒心。”

“對方選擇擄走年年,那就表示她暫時還不會有危險,”葉朔看著邵司佑臉上的疲累,不讚同的搖頭,“今天你先休息,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過去。”

“還是我去吧。”坐在一旁的黑衣男子忽然開口,“我跟布諾斯還算有些交情,打探起來也比你要方便,有年樂樂的事情在前,你們還是暫時不要碰麵。”

“沒錯,威爾這個時候也未必會跟我們說實話。”葉瑾年也同意的說道:“這件事就交給旋昊去辦吧。”

聞言,旋昊,也就是那個黑衣男人微掀唇角,起身:“那我先回去準備。”

“旋昊。”身後,葉瑾然的聲音傳來,男人的腳步一頓。

“你小心。”

“好。”旋昊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緋色唇角飛揚,紫黑色的眼底笑意流淌,轉身,大步離開。

“南宮明旭跟楚若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邵司佑突然問。

“南宮明旭一直在照顧許麗華,應該與他無關。”葉瑾然回答:“他最近跟楚若似乎有些分歧,雖然仍舊在南宮集團上班,但楚若已經搬出了南宮家。”

邵司佑眼神一動。

“司佑,你懷疑楚若背後的勢力?”葉瑾然敏銳的抓住了這一點。

“嗯,我會盡快讓人製造些跟伊藤集團合作的機會。”

“合作機會不難,但時間總要等到年後進入正軌才行,”葉朔擰眉,然後望向邵司佑:“你已經三天沒合眼,等休息下再去安排吧。”

“我不累。”邵司佑拒絕的搖頭,每個人都是這樣努力的查找著方向。而他作為年年的男人,怎麼可能在其他人為她努力的時候等在這裏。

“司佑。”葉朔的語氣有些加重,“年年是我的女兒,我擔心她,也了解她、相信她。我知道在逆境裏,她一定會找到最適合她生存的方式照顧好自己,不會讓自己委屈。我更知道,在這個時候,她最擔心的人是你。司佑,休息一下吧。”

*

“司佑,休息一下吧。”同一時間的落地窗前,葉瑾年環著肩仰望黑沉的蒼穹,輕輕的呢喃。

從這裏的窗望出去,是一片銀裝素裹的山脈,月高高的掛在山間穹頂,銀輝漫漫。

已經四天過去,他們一定急壞了,而她,連自己身在哪裏都不知道。

洛爾斯做事謹慎,就連他進來時坐的那幾輛車,也都是卸了車牌駛進來的,有意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在哪裏。

其實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在沒有丁點通訊設備的這裏,她即使知道了這是哪,也傳不出去消息。

洛爾斯沒死,她也隻是在最初的時候猜想過,即使他並不是布諾斯家族多得寵的孩子,但那場葬禮仍舊辦的太匆忙、太簡單。

其實真相不難猜,隻是很少有人會想到那個家族的絕情殘忍。

為了選出最優秀的繼承人,威爾放任著這些血親們用各種手段相互殘傷擠兌,冷眼旁觀,甚至,推波助瀾。

如果他真的如所表現的那麼疼愛年樂樂,就不會這麼清清楚楚的擺出來,以至於招來那麼多接二連三的暗殺。而現在他會將年樂樂送回到邵家,恐怕也是因為他知道了年樂樂沒有了醒來的可能,既是彌補對這個外孫女的愧疚,也是在給邵家一個交代。

瞧了眼包著紗布的手,剛剛在吃飯時晚姨一直照顧著那名酷似年幼時自己的女孩,甚至連眼睛都不曾抬一下,唇邊笑意清淺溫柔,竟看得自己有些莫名的心酸。

晚姨,那個有著明顯東方人特質的女人,短短的一次見麵,她卻給自己留下了那麼深刻的印象,甚至在這種情況下,知道以後的一段時間裏要跟她生活在一起,心裏竟有那麼一絲詭異的喜歡。

她應該不是洛爾斯的血緣親人,但洛爾斯對她的尊重卻是真真實實的。

洛爾斯的相貌俊美陽光,但沒有人會忽略掉他眼中的陰沉冷酷,也隻有在晚姨身上,那片冷酷的湛藍中才會蓄起點點暖意。

在她還是年樂樂的時候,曾不止一次聽過洛爾斯的事。因為口述者的不同,每個人的看法也都參差不齊。有人輕視鄙夷,也有人崇拜敬佩。

他是家族聯姻的不幸犧牲品,母親在生下他的第三天提出離婚,之後便不知所蹤,父親也在他三歲的時候意外致死,據說還是在前往情人家的路上。

八歲時他被人擄去了美國,七年後再度回到眾人視線,憑借著狠戾果敢的作風,淩厲決絕的手段,很快得到了威爾的關注,成為實力不容小覷的候選繼承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