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心情有些抑鬱地從電梯裏走出來,懶懶地站在街邊等司機來接。
納什維爾的中心區是廣袤鄉村裏的一片孤帆,繁華又靜謐,高樓大廈林立,又保有鄉間的一份靜好。路上的行人並不多,閑適又安然,沒有紐約、芝加哥的那種人影憧憧,行色匆匆。
繁華點到為止,有一種,家的味道。
可是身在其中,寧婉卻沒有一種歸屬感。隻覺得是個過客,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不論對這裏多麼熟悉也好,寧婉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真正地融入過。
就算在派對裏呼朋喚友,喧囂放肆,繁華落幕後,隻感覺更加地孤寂,還有落寞。
因為孤獨寂寞,所以放肆,因為放肆,所以更加地孤獨寂寞。
回到學校以後,寧婉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考慮一下,和卡爾的關係了。本來沒有什麼的。可是那天瑞秋說的話,讓寧婉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世事皆有緣由。就算女孩再囂張,又為什麼無緣無故地找她的麻煩呢?
卡爾正迎麵走過來,身旁有一個褐色披肩長發的女孩,杏仁臉,尖尖的下巴,臉頰上都是細細的雀斑。她很高,大約有一米七二三的樣子,隻比卡爾矮半個頭。寧婉認得她。誰又不認得她呢?她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金妮,十二年級。
金妮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了,成績很好,校學生會主席,人緣很好,還曾是啦啦隊隊長。和她的出色一樣聞名的,是她的家境,還有她待人接物冷冰冰的態度。有人說,她已經被哈佛提前錄取了,有人說,如果她想去耶魯,隻需要祖父給校長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不管怎樣,她有著同齡人說豔羨的一切。但是,寧婉關注她,卻是因為瑞秋說的一句話。安妮是卡爾的緋聞女友。
安妮並沒有接受卡爾,但是兩個人的關係比較曖昧。如果卡爾跟誰走得比較近的話,安妮的擁護者就會“教訓”一下她。歸根結底,自己為什麼會被打,其實還是因為安妮。
卡爾和安妮門當戶對,兩人也郎才女貌,十分登對。但是安妮遲遲不接受卡爾,因為卡爾相對安妮來說,還是不夠優秀。這裏的優秀,指的是個人能力的優秀。而卡爾,為了獲得安妮的關注,也比較喜歡招蜂引蝶,顯得他“很受歡迎”。
學校有女生因為他被打,卻依然義無反顧地“愛”著他,死纏爛打,甚至尋死覓活的,也不是第一次了。這些女孩兒,後來無一不是被排斥在了核心圈子外。
沒有人會喜歡癡心妄想天鵝肉的癩蛤蟆。尤其是韋伯中學的這些天之驕子們,特別討厭幻想飛上枝頭的“灰姑娘”。
此時,卡爾和安妮並肩走來,一直微微低著頭和她說話,不時頷首,顯得專注又溫柔。安妮的態度則有點冷冰冰的,不時地搭一句話。
“卡爾,我們談談?”
寧婉站到了卡爾還有安妮麵前,擋住了他們的路。安妮疑惑地看了眼卡爾,又瞥了眼寧婉,眼神帶著漠然,還有蔑視,然後就要繞過寧婉離開。
卡爾連忙拉住安妮的手,見安妮看著他,又訕訕地鬆開了。“不用,婉嗎?現在不太方便。”
“好,那你什麼時候方便?”
卡爾的表情有些尷尬,看了眼寧婉,又看了眼安妮,“婉,你……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卡爾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還有些無奈。
寧婉盯著卡爾看了一會兒,“瑞秋說的沒有錯,你真是莫名其妙。我周五被人打了,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
“婉,你不要這樣子,冷靜一點好嗎?”
“冷靜一點?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卡爾欲言又止,“你是一個好女孩兒,但是我們不合適。我希望你能理解。你的人生還很長……”
“哈!”寧婉怒極而笑,“你!你、很、好!”
安妮看了一眼卡爾,有些不耐煩,轉身離開了。卡爾追著安妮走了。
這事沒完。絕對沒完。
寧婉走到AP化學課的教室,桌子上有一個本子,是她上星期交的作業。一翻開,甚至沒有批改,最下麵,是一個大大的F。
寧婉把本子拿到了達維多維奇夫人的桌麵,手撐著桌子,“老師,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嗎?”
“字麵意思。”達維多維奇夫人連眼皮都沒有抬。
“Fail?總得有個理由吧?我的答案沒有問題,我再三檢查過的。就算有點什麼小問題,也不至於F啊!”
達維多維奇夫人抬起頭,漠然地看了寧婉一眼,“快上課了。回自己座位!”
“可是……”
達維多維奇夫人沒有看寧婉,當她透明的,對著全班說,“還沒有回到自己座位的,期末減去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