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嗎呢?”柳青陽下意識退了半步,“我站著說,站著就行了。”
梅道遠緩緩卷起了一隻袖子,又去卷另一隻。
柳青陽■了,一瘸一拐地蹭過去躺平,梅道遠抓住他的腳腕輕輕拽了拽,剛才拉傷的部位一陣酸痛,柳青陽幾乎是號了起來。“這裏?”梅道遠戳了戳那塊肌肉。柳青陽奮力點頭:“對對對——哎喲我?菖——”髒字剛一出口,他就迅速憋了回去,梅道遠瞧了他一眼,用眼神表示暫不追究,繼續為他推拿傷處。
“你說吧,想要什麼?”
“你們都覺得我想要東西,要錢,要車,要房子——哎疼,真疼——我有這麼無賴嗎?您都讓我進門了還給我捶腿呢,咱們就都別裝了好嗎?”
梅道遠被他氣笑,在傷處狠狠推了兩掌,柳青陽的眼眶都紅了,差點哭出聲:“我錯了行吧?梅先生,對不起,我投反對票真不是為了那點錢,我——”
“你是想幫陳一凡,我知道。”
柳青陽瞪大了眼睛:“您怎麼知道的?”
梅道遠笑了笑,停下了手,把他扶起來坐著:“作為明德的股東之一,公司裏天降了一個大股東,我也會收到一份通知的。”
“您就……就……一點都不生氣嗎?”柳青陽問。
梅道遠微微一笑:“我生什麼氣?為哪一件事呢?是五年前劉念和陳一凡聯手四大集團逼走了我?還是兒子出車禍、夫人得了病呢?或者他們五年後又一次把我找出來,替明德去擦屁股?又或者——哦,對了……還有一件,你為了拿到劉念手裏那一點股份背叛了我,幫助他們把我又一次趕出明德?”
柳青陽小聲嘀咕著:“我都說了不是這樣的……”
梅道遠說:“我沒有選擇。我無論是怨天尤人、打滾上吊,還是訴諸法律、找人報複,都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帶來的影響。你以為劉念當時選擇讓我出來幫忙,沒有後顧之憂嗎?他早就料到了有一天我會重新淨身出戶,也料到了我對此不會有任何反抗——我早就說過,這是一場自私的遊戲。”
“您是在打推手嗎?”
梅道遠一怔。
“您和劉念知己知彼,互相借力,輪番出手,陳一凡就是用來黏手的兵器,現在劉念已經製勝了,您還這麼淡定……”柳青陽撇了撇嘴,“有大招吧?”
“我的大招已經使完了。我隻是要賭一賭‘梅道遠’這個名字,在地產界還有多少分量,我已經得到答案了,這局推手對我來說,已經結束了。”
“那我算幹嗎的呢?”柳青陽站起來走了兩步,雙腿竟然血液通暢,肌肉也不再疼痛了。
梅道遠笑了:“你是個意外。”
柳青陽深吸了一口氣,走到窗邊。這個書房他來過很多次了,甚至已經有點喜歡上了這裏的布局和永遠都有的淡淡的“樹葉子衝水”的香氣,他甚至有點喜歡正和他四目相對的這個老頭,在了解了對方的喜樂與哀愁之後,柳青陽找到了一種想要傾訴的感覺。可這個老頭籌劃的每一件事,都和感性的傾訴毫無關係,他似乎把所有商場裏的金錢戰和心理戰都化成了推手的招數,正在和什麼不知名的大魔王決一勝負。柳青陽當然知道自己隻是其中一枚無關緊要的棋子——按照對方的話說,他是個意外,是無法預料也不可掌控的——他開始暗自懷疑,自己想幫陳一凡是不是算自不量力。
“你這個變數,讓我想了很多。”梅道遠說,“我開始隻認為你是劉念找來的演員,陪我玩玩而已,後來我發現你有過人之處,不在劉念和陳一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