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後宮的事情還不足讓你焦頭爛額,還有時間覺得無聊。”君亦止輕輕笑了起來。
雲樂舒不滿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撇過臉,小小哼了一聲。
“無聊怎麼不找公主去玩兒?你們姐妹兩個圈套圈兒,環扣環兒的,不是最要好的?”君亦止看著她生悶氣的樣子,語氣不覺又柔了幾分,話說出口又覺不合適。
說來奇怪,他總還當她是那個病中暈暈乎乎、隻想玩鬧的淘氣姑娘,分明她已經接管了鳳印,開始替他操心起偌大後宮的大小瑣事了。
“藍小將軍回京,萱兒見色忘友,哪有時間撥出來陪我。”雲樂舒一時不過腦,順著他的話頭囫圇就說出了口。
這話意,這口吻,透著一種閨閫娘子對夫君的幽怨,細聽之下,或許還能覺出幾分撒嬌意味。
“既然萱兒沒有時間,那朕以後早些回來陪你,可好?”君亦止心裏大概很受用,深邃的眸裏全是笑,看著她時不時摸摸脖子,又抓抓絨毛,一副不自知的模樣,笑意幾乎快要盛不住了。
雲樂舒忽然停住了動作,抬眸看他。
他眉眼溫潤,眸中閃著燭火,燭火中映著她,極盡溫柔,極盡豐雅,她有些遲滯,也有些訝異,似乎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雲樂舒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挺直背,使自己看起來肅正了些,才客客氣氣道,“不必如此,我又不是孩子時刻需要人陪,況且君子協定也沒有這一條。”
她其實很害怕君亦止與她獨處時對她表露出這樣的體貼,因為每每這時候,她就會覺得君子協定根本禁不起推敲,這樣的溫柔不該出現在雇主身上。
他難道以為一年後她會留下不成?
她便開始反思,難道是與他相處時她太沒有分寸,惹他誤會,讓他覺得他們之間也還存在可能?
雲樂舒風輕雲淡幾句話,使這脈脈溫存的氣氛乍然破裂。
她不曾察覺君亦止忽然冷下來的臉色。
半晌,君亦止才冷冷說道,“藍玄回京,是有要事在身,不是為兒女情長。”
雲樂舒假裝沒有聽出他驟然低沉的語調。
“朝中有事?”
“嗯,乾州今年洪澇不斷,不僅農田顆粒無收,災荒之餘還有暴民傷人、強盜橫行,乾州官府名存實亡,朕打算派藍玄帶兵鎮壓、維持秩序。”
“人都是走到絕路才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乾州的亂,歸根到底是災荒,光是鎮壓還不夠,救災與災後重建才更重要。”雲樂舒眉心微蹙,若有所思地摩挲著光滑的裙擺。
百靈山藏書閣中收藏了許多民間雜記、曆代野史,更有紀文古籍,醫書藥學,詩經雅樂,可謂書山文海。
在山裏時,雲湞最待的地方是藏書閣,雲樂舒便也跟屁蟲似的與他結伴而去。
她開蒙得晚,連字都是薛若柳教她的,雲湞耐著性子教她寫字、作畫、讀詞、作賦,告訴她“讀書誌在洞徹事理,開闊眼界,非圖其他。”
還告訴她,人生漫漫,若通一二雅事,引以為歡趣,便可消減些俗世沉悶,使人不至於渾噩無措。
她那時便說,她要把雲湞會的全都學一遍,讀他所讀,悟他所悟,後來什麼都會一些,但愛博而不專,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吹笛了。
待她懂得讀書之樂,自己就常常泡在藏書閣裏,捧了各類書籍手不釋卷地拜讀,也終於理解雲湞所說“讀未見書,如得良友;見已讀書,如逢故人。”是怎樣一種心態。
再後來,又知讀書萬卷不如行路萬裏,書中所載但凡現存於世,她都想親去看看。
於是又跟著師父師兄到處雲遊,更深入了解了書中記載的各地山川形勝、風土人情、產業分布、地勢坐落、人文習俗。
提到洪災,雲樂舒便想起羅不悔曾經說起的多年前發生在西南州縣的一場洪災,她年紀尚小,卻對當時師父口中描述的慘狀記憶猶新。
死者千萬,活著的人卻要強忍悲傷,在廢墟中咬牙活下去,這才是最難的。
君亦止驚訝於她一針見血的評論,卻不急著說話。
“賑災的銀兩往下撥了嗎?”雲樂舒關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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