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樂舒這才蹭地站起身來,打開床邊的高櫃裏翻看他的物件,一邊絮絮叨叨地低語,“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諸佛在上,請原諒我這兩日因諸多身不由己的緣由說了一籮筐又一籮筐的違心之語,勿降雷轟我,待我徑行直遂、達成所願,必定每日燒香叩拜,潛心自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嶽暻為免引人耳目便熄了燈,出門站在回廊暗處。
隔著一扇門,聽她不知所謂、神神叨叨,他卻莫名覺得這小神婆有些可愛。
至於那睡死過去的楚天盈也果然隻是她借風使船的一個踏板罷了。
隻是不知,她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雲樂舒翻了半天,才在一堆衣服裏找到了所謂的通城令牌。
那令牌為純鐵打造,上圓下方,正麵刻著“通城無阻”四字,背麵雕有龍蟠劍身,隱隱可見“圖璧官製”幾個字。
嶽暻聽見屋內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了,料想她應該是達成目的了,正想推門進去,卻遠遠聽見一陣馬蹄聲。
他極目瞭望,見文淵怒氣衝衝、揎拳捋袖地飛跑入內,像是要與人打架似的,他隻好退回自己房內。
屋內的雲樂舒顧不上其他,拿著令牌正準備起身,卻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
她酒量確實不佳,可她才喝了那麼一小杯,後勁竟然如此霸道。
她扶著榻緩了緩,才覺得好了些,忙把令牌收到袖中,正欲打開門,門卻轟地一聲被踹開了,驚得令牌鏗鏘一聲摔落在地。
三更半夜,更闌人靜,這踹門的巨響聽來頗有石破天驚之感,頓時驚動了樓內諸多護衛和仆從。
吳娘子那廂睡得香甜,卻也被門外的吵鬧給驚醒了,忙裹了衣裳出門。
雲樂舒從未預料到,她竟然會在這樣千鈞一發的時刻被抓包,下意識地撿起令牌藏到身後。
衣衫不整、滿麵怒色的文淵衝了進來,見她這副模樣,狐疑地盯著她看。
文淵對完賬正準備和衣睡下,卻聽下人來報,說什麼楚天盈與貞娘密約偷期,正準備行苟且之事。
他一聽勃然大怒,想自己千叮嚀萬囑咐,讓吳娘子留著貞娘,先給他嚐嚐滋味,可才一時不防,卻叫別人捷足先登了,怎能不氣?
他又想起楚天盈和貞娘那副熟稔親熱的模樣,不禁肝火大動,連衣服都沒穿好便急匆匆趕來了,就是想要教訓一下這不知羞恥的貞娘。
可眼前這一幕卻是為何?
楚天盈倒在塌上不省人事,行李被翻得亂七八糟,麵前的女人略顯慌亂......
他的氣忽然全消了幹淨,像是捕住了一隻竊米偷糧的小老鼠。
他警覺地靠近,陰冷笑道,“你,在作甚?”
雲樂舒警鈴大作,背手把令牌揣進袖中,又悄悄將銀針撚在指間,麵上卻改了笑顏,與文淵笑道,“爺兒,奴家......奴家與楚二爺飲酒,可他說他有一禮物要送我,叫我自己到他的包袱裏去找,我正找著呢,他竟不勝酒力,先醉倒了......”
文淵盯著她,不發一語,顯然根本不信她這套說辭。
雲樂舒強裝鎮定,嗲聲道,“上好的竹葉青,您要不要也來點兒?”心裏卻在準備隨時出手把他放倒。
文淵依舊冷冷盯著她,走到榻前,端起案上的酒放到鼻尖一嗅。
雲樂舒就在此刻飛快甩臂,對準文淵的頸部發出一針,可她竟因突然襲來的暈眩射偏了。
文淵聽得衣物摩擦的聲響,一個側身,便輕易躲了過去,旋即與她纏鬥起來。
“來人!有刺客!”一時間護衛都圍到楚天盈的頭房外,吳娘子看著貞娘和自己的東家竟然動起手來,還招招狠厲的場麵,一時反應不過來。
男女體力本就懸殊,雲樂舒又不擅近戰,才幾招便落了下風,又因酒意作祟,漸漸抵擋不住文淵的攻勢。
她費力喘著氣,翻身一甩,又發出餘下數針,把圍上前來的數個護衛擊倒,護衛或被擊中了手,或被擊中了腰,或別擊中了腿,行動上便遲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