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造個金屋,藏起美人(2 / 3)

華堂錦燈高照,芙蓉紅帳枕席開,明鏡光鑒,滿室馨香。

紅綃紗簾,紅燭明燈,紅綢喜帶,錦衾紅被,紅線織繡的鴛鴦枕麵,妝台旁放著方才她拒絕穿戴的紅色嫁衣及婚冠。

入目之處,全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她莫名想笑。

她與君亦止沒有這種儀式。

立後那時,她心境流轉,早不是少艾時那個對拜堂合巹滿心癡念的女孩了。

她和他幾番輾轉確定下的情意,根本不需要借這樣的形式戳記彼此,冠上加冠,多此一舉。

本想休息,看了那滿床紅色一眼,她折身坐到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倒映的容顏出神。

薛芳擔憂道,“王上馬上來了,娘娘不如還是依王上的意思,換上衣裳吧?”

梳妝台上擺了精致妝奩,胭脂檀粉,珍珠美玉,玉梳粉撲,螺鈿香粉,有各式各樣的首飾珠寶,也有逼真的絨花絹花珠花通草花頭飾,就是沒有尖銳的簪釵。

雲樂舒摸了台上玉梳,替自己梳發,“你們下去吧。”

薛芳環視帷房一圈,並無任何能傷人之物,與飲露含桃對視一眼,仍是不敢隨意退下。

雲樂舒便隨她們去,自己慢慢盤起長發。

發似鴉羽,綰作雲髻,再隨意添上一朵通草花綴在發間。

白玉似的指尖蘸一抹口脂,點在唇上,整個人忽然明麗了起來。

不過幾分顏色,飲露與含桃忽然便能透過她疏離的臉看到曾經那個笑靨明媚的年輕女醫。

旋即又為她喟然而歎。

當日顧嬤嬤就曾憂心王上不會輕易放下對白姑娘的執念。

如今......真是一語成讖。

嶽暻從外庭來,聽說她連晚膳都不用,微微蹙眉,命人重做碗銀耳燕窩羹送來。

隨後闊步到帷房尋她,絲毫不惱她不等他一起用膳。

紅燭影幢幢,窗紙上映出一副玲瓏身影,他在門外停滯一瞬,英姿煥發地直奔內室。

雪紫的衫裙,烏漆的發,瓷白的皮膚,熒耀燭光的眉眼,鬢間簪了一簇淺色的紫藤花,色調秀雅。

極美。

她不肯穿紅嫁衣嫁他,他該惱的,可此刻見了這般模樣的她,他卻覺得這樣也好。

柔和,溫潤,把她麵對他時的那層疏離和漠然都化開了些。

美麗的紫藤花,往後隻需縈紆攀緣在他身邊,為他而活,便足夠了。

“見過王上。”

雲樂舒便知他來了。

她很難給他什麼好臉,為了兄嫂,為了圖璧,隻能逼自己咬牙忍耐。

她轉身,立即垂眼行禮,看也不看,便福身行禮,“賤妾見過王上。”

姿態端得比尋常宮女還卑微幾分,語氣裏卻藏著一股不服的韌勁。

“你是孤的舒貴妃,王後之下,眾妃之上,何來‘賤’?”他微覷她。

她被他扶起,仍垂著頭,“一個和親的賤俘罷了,貴妃麼?哪敢肖想,王上真是說笑。”

他洞悉她話裏的機鋒,也知他用這樣的手段得到她,需要給她些時間適應身份轉變,心裏更清楚敢愛敢恨的姑娘不會輕易接納他。

“難道餘生你要這般帶著刺與孤相處麼?”嶽暻身姿頎長,微微靠過來,叫人隱隱生出壓迫感。

她不著痕跡退了半步,仰頭看他,“那賤妾便學著溫順一些。”

他身形若鬆,伸手將人拉到身邊。

像岩石峭壁上的巖巖孤鬆,偏伸手欲留峽中一霎而過的流風。

往日冷峻算計的眉目,此時全是真情實意的歡喜。

他不在意她的別扭,笨拙地討好,“女醫道你身上寒疾已愈,隻是小產後又常常勞累,此番你又誤食婆羅毒,雖及時解了毒,身子仍有些虛,連日來的奔波之苦,叫你受累了......晚膳你沒用,如何能行?孤叫人燉了燕窩羹來,一會......”

雲樂舒撇開他手,眼裏的恨意再也藏不住。

小產......婆羅毒......

他怎麼能像無事人一樣將這些害人痛不欲生的過往和陰謀詭計,大大方方地在受害人麵前說出來?

“我如今流落他國,沒了丈夫,失了孩子,兄長困在你手裏,身後是破碎山河和無辜百姓,你與我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如此不遺餘力地摧毀我珍愛的一切?為什麼欺我騙我,借我對你的信任,害我墮入深淵!為什麼還要說這樣的話來刺我的心?”她眼裏的恨灼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