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哥哥,是我(2 / 3)

分明是階下囚,卻錚錚鐵骨,不卑不亢。

嶽暻冷眼覷他,對他的無禮尚算包容,“桴鼓相應,兩相情願之事,如何能說是橫刀奪愛?拿一個皇後來換三年邊疆無虞,一紙和議書,圖璧不覺得有什麼,閣下又在忿忿不平些什麼?”

他這番話極有針對,仿佛送雲樂舒和親,是君亦止親自做出的選擇。

雲湞稍稍偏頭,顯是不可置信。

雲樂舒輕聲道,“不,是我自願的。哥哥不知,伯堯在槐裏中奸人惡計,受傷中了毒,我走時他仍在昏迷,全然不知此事,我亦慶幸,他不必清醒著夾在兩難之間,被迫做出選擇。”

她該委屈的,卻一字一句,輕飄得像在述說別人的故事。

嶽暻眉微挑,暗自輕嗤。

雲湞想抱抱雲樂舒,卻終究隻是拿自己掌心去貼她的臉。

她沒哭。

沉默少頃,一滴淚卻洇濕了他纏縛雙目的紗布。

他的舒兒合該安常履順、無憂無慮,與心上人兩情繾綣、白頭偕老,如今卻怎麼背著沉重枷鎖,為旁的人獻祭出自己的餘生呢?

她明明是那樣嬌弱的姑娘,怎麼能扛得起這如山的國仇家恨?

礙於嶽暻在前,兩人說話未說得徹明,雲湞卻什麼都明白了。

嶽暻以君亦止和他的命,乃至圖璧國土、百姓安危作伐,是為逼她心甘情願入嶽。

他像一隻淋了雨的仙鶴,毛羽全披垂下來,語氣自責,“是哥哥不好,沒能護好舒兒。”

反而令自己成為嶽暻掣肘她的工具。

雲樂舒忍淚,“舒兒會自己照顧好自己,哥哥勿要自責,等來日你雙目恢複正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嶽暻不耐煩聽兄妹二人真情流露,更不願再聽她為君亦止辯解半句,按住圈椅把手站起,踱步到門外。

不知過了多久,嶽暻肩頭都落了絨絨一片薄露。

他負手而立,抬頭看了眼天色。

月沒參橫,時候不早了。

門裏走出來個單薄身影,嶽暻迎上去,“你們兄妹兩個,話說完了?”

她點頭。

“那便回宮吧。”

她又點頭。

兩人一同往外走,才出院門,她腳步虛浮,一腳踏空,整個人就要栽倒。

像盞熬盡了油的燈,忽然要滅。

嶽暻臂長手快,將她扶住,不顧她乏力的掙紮將人打橫抱起,送入車內。

一直到送她回吾鄉山房,他都不肯放手。

她困在他懷裏,明明疲憊至極,卻仍問他,“我人已到嶽國,把我兄嫂放了吧?兄長閑雲野鶴,行跡天下,過不了這樣的日子。”

“你聽話,時候到了,孤自然放他們走。”

“什麼時候才算‘時候到了’?”

“這要問問你自己。”

接下來是良久的沉默,仿佛這場對話本就不存在。

嶽暻抱著她徑直入吾鄉山房,看著宮人將她安置好,本想離開,卻又不舍,便在床邊坐下,靜靜瞧她。

迎娶她的這一日,他期盼得太久。

他終於在世人眼皮下,以兩國為證,把心愛的姑娘攬至身側。

不再是藏在角落裏不見天日的貪戀,不再是不敢宣之於口的隱忍,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黃粱夢。

這一次,她名正言順,成了他的女人。

看著她眉目倦憊,身心皆疲的模樣,他忍不住道,“你兄長雙目受傷之事是孤對你不住,良藥神醫你自不必擔心,孤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也知道你在擔心不知如何與孤相處,孤便答應你,從今往後,若非得你首肯,孤絕不強迫你做任何事。”

雲樂舒看了他一眼,又緩緩移開,未見半分動容。

話語權掌握在他人手中,一朝翻覆,不過是願不願意尋個妥當借口的事,他今日說黑,明日若言白,誰又能站出來製裁他?

“阿兆還未回來嗎?”雲樂舒環視一周,未見阿兆。

薛芳道,“阿兆姑娘回來了,在耳房休息......”

嶽暻拉了拉被角,補充道,“你的侍女一身武藝,不便留在宮中,孤見你與她親厚,不忍叫你們分開,故而叫蒼青廢去她武功,如此,你也有個知心人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