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午後,再去看他布下的陷阱時,已有了收獲。
他將捉到的兩隻野兔在溪邊以打磨鋒利的石頭剖了處理好,拎著兩隻剝了皮的兔子回往離九的小屋。
行到半路,他就遇見來前來找他的離九。
林中天光昏暗,陽光透過樹葉間隙隱隱綽綽地打在離九麵上,離九看到解遂,在一片粼粼光暈中駐足,麵上笑意泛開。
離九麵上那些雷擊的灼傷已盡數好了,比前些日子更讓解遂移不開眼了,隻麵色有些蒼白,眸色也變得極淺,眼中的光芒亦是黯淡了許多。
解遂有些自責。
離九這副精神懨懨的模樣應是那日符灰的效力還未完全消退所致,而離九又在這種情況下,消耗妖力在那魔手裏救了他。
離九見他一副耷拉著耳朵的小狗模樣,笑著問:“做什麼去了?剛醒就亂跑?”
“餓了,去找了點兒吃的。”解遂拾掇了心情,獻寶一般地舉著手中剝了皮的兔子朝離九晃了晃。
“停下,別過來!”離九卻盯著他手中的東西後退一步,麵上難得地現出了幾分慌亂神色,“那是什麼?!”
他的語調裏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解遂恍然明白過來。
離九乃是狐妖,那他手中的兔子想必和離九也算是同類?可狐狸不也吃小兔子麼?難道離九將他手中的兔子當做了小狐狸?
遂朝離九解釋道:“你別怕,不是狐狸,就是兩隻野兔,回去烤給你吃。”
離九倏然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說:“我不吃那種東西,你隨便找個地方烤好,吃了再回來。”
解遂被離九嫌棄,一時心情低落,找了處離小屋遠些的地方烤兔子。
他從未見過離九如此失態的模樣。這兩日相處下來,他還以為離九是個安靜的、除了微笑,便沒有再多表情的美男子。
突見離九失控成這樣,他確實也有些懵了,心想或許離九是因為在這山中修行許久,真把這山中的小動物當作了自己的同類。
回去還是給他道個歉好了,以後也不吃這山裏的小動物了。
解遂自我反省完,迅速解決了饑餓問題,回去找離九。
離九在榻上睡著了,麵色看起來有些疲累,睡著時,眉間也微微蹙著。
解遂在榻邊坐了許久也不見離九有要醒來的跡象,心想還是不打擾他休息了,遂輕手輕腳地起身到屋外坐著。
天快黑時,離九總算醒來。
解遂在屋外聽到響動,卻遲遲不見離九出來,遂道了聲:“我進來了?”
離九沒有說話。
解遂進了屋,繞過屏風。
窗外微藍薄暮自窗口泄入,光線昏暗的房間內,離九跌坐在榻邊,唇色煞白,倚榻捂著胸口喘息,額上沁出細密汗珠。
“你怎麼了?不舒服?”解遂匆忙上前,將離九扶回榻上坐著,又拿了被褥放在他身後墊好。
“老毛病了,無礙。”離九似是緩過來了些,閉眼呼出一口氣。
解遂仍有些不放心地盯著他的臉看,但見他唇色已恢複不少,便稍稍放下心來,忽又想起日間的事,耷拉著眉尖,一副做錯事的小狗模樣,“我以後再不吃這山裏的小動物了,你別生氣。”
“嗯?”離九一時未反應過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方才想起今日林中的事,微微一笑,“你吃你的,不必在意我。”
解遂道:“那可不行,怎麼說它們也算是你的同類,我還是不吃了。”
離九輕笑出聲:“小腦瓜想什麼呢?怎麼就和我是同類了?”
解遂遲疑道:“那你今日……”
離九蹙了蹙眉,似是憶起不好的過去,神色有些黯然,輕聲道:“我曾目睹族中同類被人扒皮,自那以後便見不得那些血淋淋的東西,你隻別讓我看見就好。”
解遂隻沒想到離九竟還有著這樣的過去,親眼目睹同類被扒皮,給他留下的陰影一定很深,於是在心裏默默記下,以後還是少吃這些東西吧,就是吃也不能讓離九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