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知道柴雄的同夥極有可能是臨山那邊的,雖可能並不全是,但需要調查的範圍卻是縮小了不少。
解遂平日裏與卓聞相處的時間比較多,為免勾起這師兄的酒癮,他也許久未曾飲過酒,但見著席間汪小倫與離九都不時飲一口,便也沒忍住多飲了一些。
自釀的糧食酒味道一般,勁兒卻不小。
解遂酒量一般,兩三碗下來便有些上頭,兩頰與鼻梁處坨上了一抹暈紅。
汪小倫家院子不小,卻也隻是尋常農家小院兒,隻收拾出了兩間客房來。
卓聞拽著暈頭暈腦的解遂一臂,推開一間客房,正要進屋,離九忽然搶上前來,攬過解遂一臂將他攙著:“我與你師弟一間。”
不用照顧這身高體健的醉漢師弟,卓聞自是樂得清靜,忙不迭點了點頭,跑去了另外一間客房。
解遂腳下蹌踉了一下,暈暈乎乎地靠在離九身上眨了眨眼,一時未反應過來,一臉茫然地看著卓聞離開的背影,又微微側首,微垂了視線去看離九。
離九低了他半頭,自他這個角度看去,隻能看見離九纖長濃黑的眼睫,和那被暖黃燭光映得紅潤剔透的秀挺鼻尖。
離九的睫羽垂在眼下,暈出一片陰影,此時在解遂眼中,那漆黑眼睫與陰影混成了一片。
他腦中思緒不清,一時間隻想分清離九眼下究竟哪裏是眼睫,哪裏又是暗影,遂湊近了些,鼻尖都差點杵上了離九的麵頰,又伸出一根手指,要去撥弄離九的眼睫。
離九未與他計較,隻麵色不改地握住了他的手,按了下去,扶著他進了屋。
解遂似乎有些不滿,蹙了蹙眉,嘴角抿著,側倚在離九身上,幽怨地盯著他不時輕眨一下的眼睫。
汪家的客房很小,一眼望去就能望個徹底,屋內隻一張床,一個靠放置的矮案,案前的地上置了個灰撲撲的軟墊。
離九隻得將解遂攙到床邊,讓他坐著,出門去要了壺茶回來,給解遂斟了一杯,又並著二指,往那杯中注入絲絲妖力,湊到解遂唇邊要喂他喝。
解遂仍有些迷糊,離九的臉他看不太清,視線移到湊在他唇邊的那隻青蔥白玉一般的指上,傻愣愣地盯著離九的手,而後忽然鉗住了離九的手腕。
離九手中挾著的粗陶瓷杯被他拽得一晃,茶水盡數灑了出來。
離九正要起身再去給他斟一杯,豈料才剛一轉身,就被解遂箍著手腕猛地往後一拽,腳下不穩,跌坐在床沿上。
床板很硬,床沿更是硌人,一向脾氣很好的離九也忍不住在心裏罵了聲娘。
這家夥平日裏看著乖乖巧巧的,誰知被人下|藥之後竟是這副德行。
還未及起身,解遂又已欺身過來,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湊近了去盯他的眼睛,溫熱呼吸絨毛一般輕拂在他臉畔。
離九微微側了側首,頗有些不自在偏過頭去:“行了,方才那……”
“別動。”解遂一指輕輕按了按他的唇,止住了他的話頭,勾著他的下巴使他側過頭來,又湊近了些,伸出另一手,一指上下撥弄了兩下他的眼睫。
或許是終於分清了眼睫與暗影,解遂忽而粲然一笑,“哈”了一聲。
驟見那充滿孩子氣的笑容,離九微愣,忽然就有些恍惚。
若非當年禦白因為他屠了整個籠頭村,解遂的笑容本該是這樣的。
這三年來,他待在解遂身邊,雖一直未以人身與他相認,解遂的改變他卻都看在眼裏。
看著他從那個懵懂天真的少年,一點點變成眼前這個不苟言笑的青年。
“對不起。”離九歎息般地傾吐而出。
解遂思緒恍惚,未聽懂般偏了偏頭,視線在離九麵上描摹而下,停在離九頸間、那道三寸長的舊痕上。
離九不是疤痕體質,三年前雷劫的燒傷都沒能在他身上留下疤痕,是以解遂一直對這道疤痕有些好奇,平日裏他總抑製著內心好奇的衝動,從未開口問過。
而此時他的大腦似乎有些不太聽使喚,好奇心一時漫上來,淹沒了理智,離九頸間那道略深於膚色的疤痕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晃得他腦袋更暈了,失了魂似地就將手指貼了上去。
指尖觸感溫熱,指腹下脈動平緩。
離九身體僵了僵,握住他的手,掙脫他站起身來,匆匆退開幾步,背過身去。
解遂隻一臉疑惑又無辜地眨了眨眼,看著離他有些遠的離九的背影,喉中幹啞,吞了吞口水,才發出聲音:“這傷……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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