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獻祭(2 / 2)

老人倚著牆,漠然片刻,歎道:“可那過往回來的,真是你爹嗎?”

案上燈油已經燃盡,屋內一片漆黑。

離九閉目倚在案前,那院子另一邊、細微的談話聲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原來如此。

那汪小倫並不認為他們捉住的魚怪乃是那河中作亂的水妖,所以認定了將他們獻祭於“河神”,他父親就能回來。

並且,汪小倫的父親似乎並非頭一回鬧失蹤,過去他便是獻祭了別人,他父親才回來的。

難道那柳河中真的還有別的妖?

解遂照離九說的,躺在床上裝睡,他一向耳力極好,雖不能清晰地聽到祖孫二人的談話,卻也聽到了院子裏細微的響動,便知道是那汪小倫要動手了。

沒過一會兒,門便“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有人進了屋,先是去了離九所在的案前,輕喚了兩聲“道長”,見人沒什麼反應,方將人拖了出去,片刻後又回了屋裏,確認床上的人也已昏睡過去,才攬起解遂一臂,將他往床沿外拖了拖,從身後環著他,將他拖下地去。

解遂腿長腳長,體格健實,汪小倫著實廢了一番功夫,才氣喘籲籲地將他拖到停放在院子裏的板車上。

他倚著板車休息片刻,又去了隔壁卓聞住的房間。

板車很小,解遂一條腿幾乎要垂到地上,若要放下三人,那必然有人要被壓著。

三人中,當屬離九體型最為單薄,解遂擔心離九被壓到,微微側了側身,一臂自離九後頸處環過,以半趴著的姿勢,將離九箍在板車圍沿處,另一側便空出了二掌寬的空隙來。

連著拖了兩人,汪小倫的體力已有些不濟,將卓聞拖出來後,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隻得將卓聞放在地上,倚著板車喘|息。

歇了好些時候,他才又將卓聞環著半身拖了起來。

“小倫!”老婦人手執一盞油燈,站在倉房外的雨棚下,細風裹挾著雨水,打得她手中燈火幾欲熄滅,“奶奶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院中光線昏暗,汪小倫倒也沒太注意先前這兩人是怎麼疊在一起的,見板車上還有點空隙,便將卓聞也放了上去。

“夜深了,奶奶您去睡吧,爹明日就回來了。”汪小倫說著,推著那堆著三人的板車出了門。

老人手中油燈終於禁不住風雨的摧打,冒出一縷青煙熄滅。

她於黑暗中,跌坐在一旁的條凳上,渾濁雙目中流出淚來,顫抖著一手,狠狠摑了自己一巴掌:“都怪奶奶……怪奶奶過去沒有阻止你啊……”

沿著溪邊的小路,汪小倫一路將三人推往柳河的方向。

那是村子另一頭,一處狹長的山澗。

一日的暴雨下來,溪流渾濁,在盡頭彙入柳河奔騰的河水中。

板車頭掛著盞油燈,在泥石鋪就的山路上顛簸前行,車前的微光在崎嶇濕滑的山路投射下一圈移動的光暈。

卓聞似乎確實失去了意識,隨著板車顛簸的頻率不斷擠靠著解遂。

解遂被他擠得側臉與離九的貼在一起,板車卻在汪小倫的視線之內,他不好動作,貼著離九微涼的麵頰,心裏叫苦不迭。

他倒是不介意與離九靠得這麼近,但此刻他心裏清楚,離九與他一樣意識清醒,這就有些尷尬了。

他渾身僵硬地貼著離九的麵頰,板車顛一下,二人便貼緊一分,一時間心跳快得都有些收不住了,麵上亦是越來越燙。

山澗盡頭,湍急溪流與奔騰的河水彙聚,潮浪聲聲。

最後是一段上坡路,斜坡盡頭是一處彎道山崖,便是過往汪小倫投人入河的地方。

汪小倫推了一路載著三名成年男子的板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步伐也慢了下來,有些控製不好板車的方向,便將板車停靠下來,倚坐在板車車輪處歇息。

山路盡頭處,滾滾浪潮聲中,混雜著一道輕重不一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聽起來似乎是一人跛著腳在行路。

離九擱在身側的手輕輕碰了碰解遂的手背,解遂便知道離九也察覺到了。

腳步聲愈來愈近,汪小倫終是察覺到了,慌亂地解下板車邊的油燈,往那黑暗中照過去:“是誰?!”

來人沒有說話,隻腳步頓了頓,而後似乎冷笑了一聲,腳步聲響起,一道黑影漸漸步入了油燈映照的範圍。

。您提供大神山木扶蘇的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