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明媚而不熱烈,將桌邊的兩人籠罩在光暈中,兩人顏值都很高,在外人看來就像發光的神之子。他們靜靜的注視著對方,就像天生一對的神仙眷侶一般,然而光圈裏的兩人並不像外人想的那樣。

蘇婉右手拿著一張雪白的紙巾,雪膚皓腕,蔥白一般的手指水靈靈的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她嘴角帶笑,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認真得仿佛陸遲臉上流的真的是汗,“今年夏天真熱,我剛剛也看到好多人都在流汗。”

不知不覺又涕泗橫流的陸遲:……

我覺得你說的是你左手邊那個剛剛分手,現在蹲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保安怎麼扯都扯不走的那個男生

蘇婉一如既往的眉眼帶笑,笑而不語。

等陸遲擦好自己的“汗”,平息了濃濃的羞恥又是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裏蘇婉一直都安安靜靜坐著,有需要幫忙時才會有動作。

陸遲一麵喝茶,一麵仔細打量對方。她坐姿很標準,脊背挺直,螓首微低,蔥白的纖手指節分明,指甲粉嫩纖長,正翻閱著桌上的雜誌,看起來比雜誌上的插圖還要美上幾分。

她無疑很美,柳葉彎眉,雪膚紅唇,清澈的眼裏是超越年齡的沉靜,舉手投足帶著寂靜的穩,不同於胡冉然的豔麗嬌媚,她溫柔淡雅得隻要和她靠近便仿若聽到了寧靜古寺的鍾聲,再喧鬧的人也會不由自主的沉靜下來。

此時她坐在加了軟墊的原木凳上,卻讓人覺得她仿佛在蓮座上打禪,寧靜又虔誠。

嫋嫋佛檀香。

或許是這種普度眾生的佛氣,或許是別的什麼陸遲不知道的東西,讓陸遲自看到她起就翻騰的內心莫名平靜了下來,一直發熱的眼眶也終於度過了洪水期,隻留下心間一抹留之不去的歡喜與慶幸。

歡喜?慶幸?陸遲不知道這兩種情緒從何而來,但他莫名的沒深究,莫名的在二十八歲高齡像初出茅廬的少年一樣從心而行。

*

蘇婉低著頭,秀眉淺淺的皺起一個印子,心裏卻一點不像陸遲看到的那樣沉靜。

對方的視線太強烈了,她五感過人,想忽視都做不到。

她本來是不在意別人的眼光的,或讚賞或鄙棄,她都能忽視的,可麵前這個人有點不一樣,輕合上書頁,無畏的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帶笑,像對每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一樣。

“陸先生你好,我是蘇婉,初次見麵,很高興認識你。”

“蘇小姐你好,我是陸遲,”陸遲條件反射的想伸出雙手,卻發現蘇婉並沒有握手的意思,正要伸出的手一頓,默默的收回手,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好像不喜歡我,陸遲看著蘇婉白嫩嫩的手,遲鈍的想。

他們坐的是靠窗的位置,桌旁擁簇著綠色盆栽,下午的暖陽斜斜照過來,將他們這一桌完全籠罩其中,似乎流淌著淡淡的溫馨。

她看起來很沉默,沒有主動談話的意思,但是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明明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卻讓人產生相談甚歡的錯覺。

她為什麼要來相親?

陸遲腦海裏突然冒出這麼個想法,她看起來並不喜歡自己,她今年才二十三,而且依她的家世,容貌,應該根本就不用相親,自有一大批追求者前仆後繼而來。

陸遲默默的吃著飯,時不時偷看她一眼,高高大大的人縮在小小的凳子上,眼巴巴的等著蘇婉說話,竟有點像被嫌棄的大狗子,整個人帶著滿滿的委屈。

見飯都要吃完了,蘇婉還沒有說話的打算,陸遲忍不住,問出一直憋著的問題,“蘇小姐,那天早上在小區裏練劍的是你嗎?”

剛剛蘇婉說初次見麵,陸遲沒反駁,畢竟那天他光顧著看人眼睛去了,都沒有看清她的麵容,隻不過靠近她他的反應太特殊了,就算沒看清他也確定那天早上的人就是她。

被陸遲的話一問,那天的情景又從腦海裏浮了出來,蘇婉手一頓,佯裝無事的回道,“那天早上害你虛驚一場,不好意思。”要是能把他嚇走說不定才更好。

“不會,我膽子一向很大,”才怪,忽略那天快被嚇斷鼻梁的自己,陸遲“膽子很大”的興致勃勃問,“雖然我不懂劍法,但蘇小姐劍法看起來比尋常的舞劍和完全不一樣,這是真功夫嗎?是從小就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