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紗聽到裴姝說有辦法,一時間竟然立在原地,怔怔地流下了眼淚。
裴姝看著她的模樣,將自己的手絹遞給她,“姬夫人。”
韓紗接過裴姝的手絹,低頭擦淚,聲音有些沙啞,“他是因我而死,九泉之下,我擔心他不願見我。”
展昭聞言,直接問道:“你既然怕九泉之下他不願見你,為何不願翻案?”
韓紗抬頭,那雙猶帶水光的眸子看向展昭。眼前的男子相貌俊朗,一身浩然正氣,著實是個正直之人。
她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笑出幾分悲哀幾分無奈,“我翻不了案,因為那是真的。”
展昭劍眉微皺,低沉著聲音與韓紗說道:“夫人,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展某不才,也曾走南闖北,孰真孰假,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韓紗輕言細語,話語寸步不讓,“是嗎?那大人便更應該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肉眼所見,兩耳所聞,難道就會是真的嗎?”
展昭幹脆直接問道:“夫人,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韓紗輕輕搖頭,徐聲說道:“沒有難言之隱,我隻是,有話想與姬寒說。”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入夢來。
她心中所思念的人,自離去後,竟不曾在她的夢中出現。
裴姝打量了韓紗片刻,猝不及防地轉移了話題:“你的兄長已經不在,你與父母過去因為姬寒而發生的種種不愉快,隨著姬寒的去世也該煙消雲散。不然,日後你的父母老去,無所倚仗,該多心酸。”
韓紗一聽裴姝的話,並沒有心酸落淚,也沒有憂心愧疚,她的語氣十分平靜,“父親與母親一直對姬寒有所誤會,如今姬寒去世,他們很快就會知道姬寒為韓家做了什麼事情。姬寒對不住誰,都不曾對不住韓家與我。若他們認為姬寒去世,我便會聽從他們的安排,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我已淪落到此田地,他們不可能會認我。”
裴姝雙手背負在後,走到了韓紗麵前,那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韓紗。
韓紗被她看得有些發怵,微微往後退了退。
裴姝見狀,笑了笑,“哎,別怕。你方才一席話,令我覺得你對姬寒十分信任,對他也沒有半分不滿,又怎會跟一隻狗有什麼齷齪之事?更別說什麼謀殺親夫了。你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了姬三郎的手裏?”
韓紗依然是那句話:“我沒有把柄落在任何人手裏,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展昭看了油鹽不進的韓紗一眼,忽然說道:“你確實沒有把柄落在姬三郎手裏,但姬寒有。”
韓紗聞言,神色一驚,看向展昭。
展昭麵不改色,語氣不徐不疾地說道:“姬三郎手裏有姬寒的把柄,這個把柄,足以令姬寒死後名聲蕩然無存。你為了姬寒的身後名,才會甘願被姬三郎誣陷不辯解。”
韓紗臉色一陣青白,“不、不,沒有這樣的事情!”
裴姝耐性有限,懶得再跟韓紗磨蹭,一個人如果決定了什麼事情,不在乎名聲不在乎生命,應該是沒那麼容易改變主意的。
她轉身,跟展昭說道:“展熊飛,走了。”
韓紗對著裴姝的背影喊道:“裴姑娘,等等。你剛才說——”
“沒有,我剛才是誆你的。姬寒的魂魄沒去地府,鬼差也在找他。即使我能通鬼神,也不能讓一個地府都找不著的鬼魂跟你相見。”
裴姝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來什麼事情,她回頭看向韓紗,“對了,我聽說大火當晚,你想進去火場找姬寒,你養的狗大黃咬著的裙角不讓你進去。這隻狗可真好,它這兩天給我送信了,你知道嗎?”
韓紗的眼睛睜大了,“你、你說什麼?大黃給你送信?”
“嗯。”裴姝點頭,“送了兩封呢,是圖畫來的,要我將那些畫拿來給你看嗎?”
韓紗猶豫了一下,最終搖頭,隻是問裴姝:“它怎會送信給你,誰讓它送的?”
裴姝神色十分無辜地說道:“夫人都不清楚,我又怎會清楚呢?”
韓紗:“……”
裴姝笑了笑,隨即就跟展昭離開了牢房。
才出牢獄的大門,張龍就行色匆匆地趕來,跟裴姝說:“裴姑娘,蘇城南麵的一片花地所有的鮮花在一夜之間盡數枯萎,百姓人心惶惶,說是天降不祥,必有妖孽,大人說讓你過去看一下好讓大家安心。”
裴姝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剛好她跟韓紗聊天聊得十分不痛快,要是真有妖孽這麼不長眼色趕在她眼皮底下鬧騰,先揍一頓解了心中悶氣再說。
然而裴姝和展昭去到了那片花田,發現並不隻是有妖孽作祟那麼簡單,在那片花海中,發現了一具屍體。
死者名蘭心,被害已經三天以上,是韓紗身邊的大丫鬟。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韓紗的大丫鬟已經被害三天以上,那麼三天前攔轎喊冤的人,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