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江沒個正形,癱坐在椅子上,還把左腿翹起來耷拉在椅子邊一蕩一蕩的,頭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借著酒勁閉目養神。
他大哥周墨江正站在一旁看蔡思瑾近期看什麼書,一眼瞟見他這個模樣,伸手用書輕打了他的肩膀一下,說道:“坐沒坐相!要是爹或者師傅看到了,又是一頓教訓!”
周墨江還是沒動,閉著眼睛拋出了一個重大消息:“管他呢,師傅以後可管不著我了!等年後我就不念書了,到平江縣城去跟著我嶽父學做賬房的手藝,日後也接他的班給客棧做賬房好了!爹愛說就說去吧,反正他從來也就是吹胡子瞪眼罵我兩句,從來也不打我!”
“什麼!”周墨白、蔡思智、蔡思信三人聞言都是一驚,周墨白是驚訝於自己之前竟然沒有聽弟弟提過這樣的打算,蔡氏兩兄弟則是萬萬沒有想到周墨江這個讀書還算成績很好的同窗竟然年後就不念書了,他們這兩個成績還不如周墨白的,還有繼續念書的必要麼?
蔡思瑾則一點兒都不驚訝,前世裏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一遍了,他早就知曉事情的結果了。周墨江腦子靈活,雖然念書不行,但是心眼子都長在算賬的本事上了,上輩子自己這個表哥一直跟著張思晨,可以算得上是張思晨核心的幾個幕僚之一了。
忽然間蔡思瑾腦子一動,上輩子張思晨重用周墨江,一方麵固然是看在妹妹麵上,另一方麵卻肯定是因為周墨江有真本事啊!想想看,當朝首輔都一直用著的幕僚,能力會差嗎?這輩子自己何不早早將周墨江拉攏過來,斷了張思晨那壞小子的一個臂膀呢?
“二表哥,我支持你的決定,我一直都覺得你的聰明才智都在算賬上呢!好好和你老丈人學本事!若我日後僥幸能考中舉人,當個縣令縣丞什麼的,一定請你做我的幕僚!”蔡思瑾趕緊提前吹風。
周墨江聞言睜眼直立起身子,笑著對蔡思瑾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說道:“瑾哥兒有眼光!好好念書,我等著借你的東風雞犬升天呢!”
蔡思瑾靦腆一笑,說道:“這不損我呢嗎?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水平,就暢想一下啊,暢想一下。”幾人頓時一陣笑鬧。
笑鬧過後,蔡思智卻是歎了口氣,說道:“今年我十八了,幾個月後就是第三次下場了,要是這次再考不中童生,我就不念了吧,回去跟著爹爹種地去。”
蔡思智年紀小,今年隻得17歲,正預備第二次下場,對自己卻是信心百倍,深信自己能考中童生,甚至能一路中舉、中進士的,所以對哥哥這種喪氣話不屑一顧。
蔡思瑾正色道:“還有三個月就是童生試,大表哥中了秀才不用擔心,我們四個卻是要全力以赴。不管我們日後要繼續念書還是要做些別的,有個童生的身份在手,行事總是能方便不少的!我爹爹之前不是將以往十來年童生試的考題都拿來了嗎?童生試無非也就是考些默記經典、解釋經典的題目,就算我們腦子笨,記性難道還不如人嗎?就算之後的秀才中不了,童生總是十拿九穩的!”
周墨江已經哀嚎了:“瑾哥兒,你以為以前的考題還有可能會考麼?而且是過去十來年的考題啊,三個月都不一定能背得完!”
蔡思瑾撇了撇嘴,心道:“上輩子就是因為大家都這麼想,才在考試後追悔莫及的,誰知道今年忽然換了個新縣令,就是墨守成規喜歡拿十來年前的考題考我們呢!嗯,這次要把李永富這小子也抓來和我一起看書,能讓他早點兒考中一個童生,父親願意把桐兒嫁給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嘴上卻是說道:“多看些也不是壞事,我爹爹常說‘萬變不離其宗’,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複習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