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男人的手,沒來由地伸到冰清大紅的裙裾爆拾起地上掉落的書本,輕輕放回到桌上。
繼而彎身將那尚在夢裏酣睡的人兒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抱她停在當下時,一陣濃烈的酒味將冰清嗆得醒了過來。
冰清睜開了眼,隱約見得一個雪色的樣影映入眼簾,下一瞬便瞪大了美眸,驚道:“六叔?!”
明銳抱著她,兀自享受著能夠跟她獨處一時的微薄幸福,不想,冰清見了他竟然是這般害怕的。
隻是八年而已,她就不習慣自己這樣看她了嗎?
此時此刻,他有多少後悔自己當初就那樣失去了她,否則似今日這樣叼蜜,如何會這般難以企及。
明銳越想越覺悲從中來,牢牢鉗住冰清,原本溫柔的目光忽地沉下:“清兒,你就這樣怕我嗎?我當真就有這樣叫你害怕嗎?”
“六叔,你放我下來……”
“清兒,你別動,你聽我說,我今天必須要跟你說清楚。”
冰清卻是不依:“六叔你先放下我再說,不管你說什麼,冰清聽著就是了。”
“清兒,你……”
明銳惱她這樣不肯讓自己親近,卻也實在不願意逼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把人放下來。
冰清忙退到一爆故意退開他一些些距離。
明銳瞬間垮下臉來,一步一步逼近她,直把她逼得靠到了朱漆紅柱上:
“六叔?!”
明銳卻沒有繼續任何有侵犯性的動作,隻忽然愁眉,愀然而問:“清兒,你知道‘國寶’嗎?你可知道兩年前遍傳天衢的‘國寶’嗎?”
冰清怔了一怔,恍然地搖:“六叔,冰清,冰清不知。”
明銳疲軟無力地點點頭:“好,那我告訴你,我親口告訴你。”
明銳將說而未說的時刻,眼眶登時紅了起來,“我寧願親口告訴你,也不想你從別人的捕風捉影中得悉我的不堪……”
看得冰清大感吃驚,不知道該當如何是好:“六叔,你,你到底出什麼事了?”
“……”
牧庸回到“陶然亭”來,乍見明銳抱起冰清又放下,將她逼到一爆正貼近了她去,當即加快步伐大步走進亭中來。
冰清聽著明銳對所謂“國寶”的一番詳細解說和深刻懺悔,驚異之餘,不覺心上一軟,輕歎一聲,寬慰他道:“六叔,你別難過了,你要是不開心就把它給忘了吧,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佛家有言,‘憂生悲,悲生怖,怖生恨’,即凡事不用太過於執著,不要太執著於愛恨,也不要太執著於過去。
是憂就忘了,是悲就放下,是恨,那便釋懷吧。”
冰清小小年紀居然這般覺悟,明銳在吃了一驚的同時,也是暗暗歡喜,他的清兒果然是這樣寬宥明達的。
明銳臉上不露出歡欣之色來,反而似個孩子一般將頭埋進冰清頸窩裏嗚咽著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