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誰動了我們的狼雕?(2 / 3)

“錯不了,除了格林,沒哪隻野狼敢這麼放心大膽地吃人留下的奶糖!這吃糖的動作太老練了,格林從小就好這口!”我的眼珠子片刻不離鏡頭。

亦風邊看攝像鏡頭邊用望遠鏡望山埡口,以確定這真的是現場直播:“他還在搜糖,早知道多扔幾顆在那兒。”

我想起紮西說過格林回到他牧場的那次,他沒有吃他們投食的風幹肉,卻吃掉了奶糖。是啊,在草原上,肉並不稀奇,奶糖卻是他童年的味道。

鏡頭中,格林舔了舔“雙截棍”的耳朵、鼻頭,走到“雙截棍”左側,放低身軀,像獅身人麵像一樣臥了下來,和“雙截棍”一起看著同一個方向。他半閉狼眼嗅著風裏的味道,表情惆悵淒迷,久久臥在狼雕旁。辣媽走到格林身邊,舔舔他的臉頰,兩匹狼一坐一臥,依偎在一起。

從剛認出格林那一刻,我的心早就飛出屋外了,我緊捏著攝像機遙控器,貪婪地對焦他每一絲表情,越看越篤定!是他,他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格林!一想到格林此刻就在埡口,我恨不得立刻將他抱進懷裏。

“走,去找他!”

“等等,還有一匹狼!快看左邊!”亦風在望遠鏡裏發現一共有三匹狼。

我急忙操縱攝像機鏡頭左轉。嘩!一張狼臉杵在鏡頭前,嚇我一大跳!那狼直勾勾地盯著鏡頭,一隻眼皮正在結痂,狼眼睛被這傷疤扯得一大一小。狼嘴三兩下就把攝像機拱翻在地,鏡頭照到狼腿、狼肚子,狼肚子上有一塊兒地方隻長了半寸長的毛,上麵有縫線的傷疤。

“嘿,是我的針線活兒!飛毛腿啊!她真的活著!你快看!快看!”我有想哭的衝動。

話還沒說完,鏡頭就被飛毛腿使勁摔騰起來,啪!圖像沒了!看不見了!我一陣恐慌,好似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就要隨風而去!我拉起亦風,追!

“格林—”

兩人跑出小屋,往山埡口一路狂奔,一路大聲喊那個名字,生怕他聽不見。

…………

“跑”了一個多小時,兩人總算爬上了埡口。一看,心涼了半截—狼不見了,狼雕旁邊扔著兩台玩壞的攝像機。

“格林……格林!”

狼去山空,隻餘烏鴉叫。

我失望地癱倒,大口喘息:“晚了一步!再快點……就趕上了……”

“跑不快……缺氧……”亦風累趴在狼雕旁,上氣不接下氣,“爪……爪印……看……”

我趕忙爬了過去。

山上的薄雪早已被太陽曬化,隻有我們聚攏在狼雕周邊的雪還在,積雪上的新鮮狼跡中,赫然有幾個三趾爪印!

“是他!是他!哈哈哈!”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互相拍著背。我大笑號啕,亦風也在流淚,雖然我看不到,但是感覺他的手在擦拭眼角。

終於讓我們找到了!格林還活著!他還活著!這是天大的好消息!!

盡管這次錯過了,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們的激動心情。自格林2011年年初回歸狼群,到現在2013年年底,我們日思夜夢,擔心了三年,終於親眼看到他平安出現!我們感到無比欣慰。

天已經黑了,兩人欣喜地回到小屋,反複播放格林今天的視頻,看不夠!

他健壯的狼軀,他被時光洗練過的眼神。他走動,我仿佛也跟著走動。他吃糖,我心裏也甜蜜。他傷感,我潸然淚下。

“這大家夥毛色都變了……咦,他不就長著一張白嘴嗎?”我急忙定格視頻,用手機拍照給澤仁兒媳發過去,請她認一認,她九月六號看見的,闖進她家院子向屋裏張望的白嘴狼是不是這隻狼。

發完彩信,我撥通了老狼的電話。除了我們,最牽掛格林的就是老狼了,得讓老人家盡快分享我們的喜悅。前一陣子我們發現雙截棍屍體的事讓老人難過了很久,以至於一說起狼的消息,他都會莫名緊張。現在總算有個好消息了。

“格林找到了!”

“啥?”

“我們找到格林了!”

電話那頭好一陣猛烈的拉線聲,老狼很緊張:“死的活的?!”

“活的!長成大狼了!”

“哎呀!好!太好了!”老狼估計是蹦起來了,“騰格裏開眼了!找了這家夥快一年啦!快給我講講怎麼找到的,他現在什麼樣了?快四歲了吧!”

“我們在山埡口塑了一座狼雕像,就是放在那兒的攝像機拍到的。”

電話開成擴音,我倆搶著講如何用黏土塑了一座狼雕,如何發現“犛牛”拱狼雕,如何將改裝攝像機埋伏在狼雕旁,如何陰差陽錯意外拍到格林的經過,我們描繪他現在的長相,講他吃奶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