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始沒多久,盛夏一躍成為了計算機係最炙熱的話題人物。要知道,這專業一向男多女少,好不容易有女生報考,哪怕長相一般,那也是享受國寶級待遇。而盛夏可是貨真價實的美女,不高冷,不做作,輕輕鬆鬆摘走了係花的頭銜。
新生歡迎會上,盛夏安安靜靜地彈了一支鋼琴曲,台下掌聲如潮,紛紛打聽她的名字和院係,陽盛陰衰的計算機係也第一次成為八卦娛樂的談資。
不提其他院係的學生,本院的學長更是蠢蠢欲動。
“哎,這個小師妹真不錯啊,我怎麼看著有點兒眼熟呢?”正在逛校園貼吧的小四一個人碎碎念,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咖啡廳的那一幕,“哎,你們過來看看,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他極力攛掇室友們過來欣賞美女,幾個人呼啦圍了過去。
小二嘖嘖有聲:“咱們院難得有這樣的美女啊,真讓人眼前一亮。老大,你不看絕對會後悔。”
“老大已經有主了,哈哈哈。”小五擠眉弄眼地說道,“我今天早上在食堂看到他和那個藝術係的美女了。”
“真的假的?老大,你還不老實交代?”
正在書桌前的季長生被他們拖了過去,幾個人鬧成一團。
“小五,你別造謠了。”季長生無奈地說道,“我就是意外碰到了吳培潔。食堂又不是我開的,難道我能趕走她嗎?”
“真是氣死我了,你是不是榆木腦袋!”
“算了,反正我也覺得吳培潔那種高冷的女生不好相處,天涯何處無芳草,老大你繼續努力。”
“對對對,我比較喜歡小師妹這樣的,嬌滴滴的,哈哈哈。”
季長生當然知道他們口中說的小師妹是誰,他笑了笑,沒有搭腔。小四的電腦還開著,貼吧裏有盛夏的照片,她彈鋼琴的那張尤其顯眼,白衣黑發,燈光迷離,她美得如同童話中的小公主。
晚會前,盛夏曾打電話來,興奮地邀請他去看她表演,他找借口拒絕了,他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拒絕。
小四推了他一下:“老大,你有電話。”
季長生回過神,桌上的手機正歡快地響著。
“小季哥哥,你看了我昨天彈鋼琴的視頻嗎?”盛夏歡快地說道,“怎麼樣,還不錯吧?我就說我很會彈鋼琴的,你還不相信。”
季長生無聲地笑了起來,回道:“早知道你彈得這麼好,就讓你報考藝術係了。”
“那不行,我就是喜歡計算機係。”盛夏嘿嘿地傻笑。
電話那頭有點兒吵,夾雜著吵鬧和笑聲,季長生隨口道:“你在忙嗎?那我掛了。”
“不忙不忙。”盛夏連忙笑道,“我正在參加社團招新呢。小季哥哥,你加入了什麼社團?”
“我在辯論社。”季長生建議道,“社團不用選太多,根據自己的愛好選一兩個就好,不然你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兼顧。”
“小季哥哥,我也要報辯論社。”電話那邊盛夏已經嚷嚷起來。她急急地掛了電話:“社長,你們辯論社的報名表還有嗎?我要加入。”
社長?季長生腦海裏自動浮現喬燃那張俊秀的臉。喬燃是副校長的兒子,長得斯文白淨,成績也不錯,唯一的毛病就是花心,風評不太好。
要不要提醒盛夏一下呢?季長生猶豫了一下,她那麼機靈,應該能分清好壞吧。
“盛夏,這個名字真好聽。”喬燃看著報名表上的信息,又驚又喜地問道,“你也是計算機係的?太巧了,我是你的直係學長,我叫喬燃。”
“真的嗎?”盛夏瞪大了眼睛,一雙水靈的眸子裏滿是笑意。
喬燃點了點頭,幾乎挪不開目光。他女朋友換得勤,見多了美女,盛夏和她們都不同,她明豔如玫瑰,還是夏日裏開得正好的玫瑰,一顰一笑都無比生動,讓正午的陽光也暗淡了。
盛夏熱情地攀談起來:“學長,你認識季長生吧?”她的笑容裏多了一絲甜蜜,像是花瓣上的露珠,襯著那嬌嫩的小臉,顯出一種相得益彰的美。
喬燃立刻警覺了,季長生?他當然認識這家夥。一方麵他們都在辯論社,季長生的人氣不輸給他;另一方麵,季長生在係裏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大大小小拿了不少獎,他雖然不服氣,但確實比不上,而他那當副校長的老爸也對季長生讚賞有加。
喬燃心裏是看不起季長生的,再能幹又怎麼樣呢,家裏一窮二白,連讀書都得靠人資助。人都是現實的,當初評選“校草”時,也有人提名季長生,但最後榜上有名的還不是他喬燃?所謂的校草,那就是高富帥的代名詞,季長生長得再好考得再好,哪個女孩關心呢?
“認識,我們還是好朋友呢。”喬燃暗笑道。
“我也是季長生的好朋友。”盛夏調皮地笑道,“請學長多多指教!”
喬燃滿臉笑容,看著有些溫文爾雅的意味。他大方地邀約道:“這樣吧,晚上我請你們這些新社員聚餐,大家多多交流。”
盛夏沒有多想,喜滋滋地答應了。一直陪著她的高淼將頭垂得更低了,他小聲地提醒道:“夏夏,你不是答應了晚上去我家的嗎?”
高父常年在國外,因為兒子考上了大學,這才特意回家的。但父子倆見麵少,加上高淼生性靦腆,在父親麵前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反倒是盛夏機靈活潑,一直很討高父高母的歡心,時常在中間充當潤滑劑。
“哎呀,我一激動就忘了。”盛夏拍了拍腦袋,懊惱地對喬燃說道,“學長,不好意思,晚上的聚會我去不了,我還有點兒事。”
高淼嘿嘿地笑了起來,白胖的臉上,那雙眼睛眯成了兩彎新月。
喬燃瞥了他一下,眼裏是掩飾不了的輕視,轉頭卻又換上了笑臉:“這是社團第一次聚會,你還是盡量參加吧,太離群了可不好哦。”
盛夏為難地說道:“要不這樣吧,我改天再請大家吃一頓吧。學長,可以嗎?”
喬燃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組這個局就是為了接近她,這姑娘是真傻還是假傻?
“請吃飯就算了,怎麼好意思讓學妹破費。”他勉強維持著笑意。
“沒關係,就這麼定啦。”盛夏衝眾人揮了揮手,笑著跑開了。
那些大一新生還圍在喬燃身邊,嘰嘰喳喳地議論。
“學長,我們晚上去哪兒聚餐?”
“學長,你能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嗎?”
每張青春洋溢的臉上都帶著笑,就像從樹葉縫隙漏下來的陽光,異常燦爛。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天晚上,辯論社新老社員十多個人聚在了A大最好的飯店。趁著喬燃不注意,小四在季長生耳邊嘀咕道:“這頓是喬燃請吧?我得敞開肚皮吃。”
季長生無奈地搖頭,他一向不愛參加這種聯誼性質的聚餐,要不是小四嚷著要看新來的學妹,拉他做伴,他是不會坐在這個飯局上的。
幾個新來的學妹倒是很活潑,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時不時發出嬌俏的笑聲,引得那些男生頻頻注目。
安靜的季長生顯得有些不合群,總有學妹試圖和他搭話,隔著大半個桌子,大膽地向他索要電話號碼。
“喲,季長生,你今天怎麼來了?”喬燃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說道,“你不用去做兼職嗎?”
季長生微微一笑,語氣有些無辜:“我收到通知短信,所以就過來了。”
喬燃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解氣地嘀咕道:“難道以前就沒收到過通知?”
季長生隻當沒聽到,低頭吃菜。
一旁的吳培潔忍不住開口道:“喬燃,你是不歡迎我們嗎?”
“怎麼會。”喬燃的表情有些訕訕的。
說起來,這又是喬燃的一塊心病。吳培潔長得清清秀秀,又是有名的學霸,喬燃也曾展開熱烈的追求,無奈對方始終不搭理,一來二去,他就淡了這份心思,結果她偏偏和季長生親近。
小四連忙打圓場:“喬燃,不是說這屆招了個特別漂亮的學妹嗎?怎麼沒看到?”
“學長太過分了,難道我們都是恐龍嗎?”學妹也跟著湊熱鬧。
吳培潔偷偷地瞟了一眼季長生,問道:“你們說的是盛夏嗎?”
“盛夏?”小四笑道,“這名字也好聽,難怪人長得好看。”
吳培潔咬了咬唇,低聲道:“長得好看又怎麼樣,你忘了咖啡廳的事?”
“咖啡廳?你說誰啊?”小四後知後覺,想起那個嬌滴滴的富家千金,不禁低呼道,“不會吧,這麼巧?”
他們正議論著,喬燃插嘴道:“季長生,原來你也認識盛夏啊?今天她還跟我們打聽你呢。”
一桌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喬燃微微睨了一眼季長生,說道:“真可惜,小師妹今天晚上已經佳人有約了。”
一個學妹插嘴道:“學長,你還不知道吧,盛夏已經有男朋友了,人家這會兒正在約會呢。”
“啊,她有男朋友?”喬燃既驚訝又惋惜。
“就是今天陪她來報名的那個胖子嘛,我也是聽說的。”聊起八卦,幾個女生格外興奮,“不過那男生家裏很有錢,盛夏和他還是青梅竹馬呢,在一起有什麼奇怪的。”
喬燃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那胖子長得太一般了,家裏有錢又怎麼樣?自己條件也不差啊,如果有機會,盛夏說不定會選自己。
季長生知道他們嘴裏說的胖子就是高淼,也知道他和盛夏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但他並沒有開口解釋。在他看來,他們交往是遲早的事,畢竟,就算在童話裏,公主也都是和王子在一起的。
“哎,我看喬燃對那個小學妹挺有意思的。”小四踢了季長生一腳,“咱們要不要賭一把,我覺得盛夏搞不好會被喬燃追到手。”
季長生瞥了他一眼,低聲道:“你是有多無聊。”
“我這不是苦中作樂嘛,好不容易來了個漂亮的學妹,結果還是輪不到我。”小四長籲短歎。
吳培潔突然幽幽地接過話題:“我賭她選那個有錢的青梅竹馬。”
小四來了興趣,追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吳培潔的語氣說不出是嘲弄還是羨慕,她笑容溫柔地看著身邊的人,“季長生,你覺得呢?”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就像頭頂的燈光,就那麼飄著,卻照著季長生每個細微的表情。又像一片羽毛,悄無聲息地在他心裏撓著,戳到了那個癢癢的地方。
季長生沒有回答,微微一笑,夾起了盤子裏的苦瓜炒蛋,那種苦而澀的味道在他舌尖縈繞了很久。
這頓飯吃到很晚,回到寢室,小五已經睡了,小二依然在打遊戲,見了季長生,他抽空說道:“老大,你出門沒帶手機啊,響了一晚上了。”
季長生應了一聲,拿起手機一看,四五個未接電話都是來自盛夏。或許是有事吧,他猶豫地給她回了一則短信。
來電鈴聲幾乎是同時響了起來,他一驚,立刻按了“接聽”,大步走到了寢室的陽台上。
“小季哥哥,你晚上出門了嗎?”盛夏的聲音裏透著睡意。
季長生“嗯”了一聲:“社團裏有聚會,你找我有事?”
“我本來也想去的。你不知道吧,我也加入了辯論社!”盛夏笑得很是得意,不一會兒,又唉聲歎氣道,“真是不湊巧,高淼的爸爸今天回國,我去陪他們吃飯了。”
她零零碎碎地說起和高家的交往,她和母親關係不好,而高母是那種溫柔賢惠的傳統婦女,很疼她,常常邀她去家裏吃飯。
“高媽媽可會做菜了,我今天都吃撐了。”
這是一種甜蜜的抱怨,看得出,盛夏的心情很好。季長生並沒有打斷她,但他知道,那是一個和自己無關的世界。
“我跟喬燃學長說了,改天請大家一起吃飯。”盛夏霸道地命令道,“你不能缺席。”
“有空再說吧,這不是才聚過嗎?”季長生溫聲道,“已經很晚了,你早點兒休息吧。”
“等一下,我還有事。”盛夏踟躕了一會兒,嬌聲道,“馬上就是中秋節了,小季哥哥,你會回家嗎?”
季長生有點兒意外,老實地答道:“應該不會。”
盛夏嘴角的笑意一點點綻開,她歡快地說道:“那你來我家一起過中秋吧。”
“不用了,我那天應該也要去兼職。”季長生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你可以下班了再過來嘛。”盛夏嘟起了嘴,“我媽是不回家的,我爸說不定又加班,我一個人過節太淒慘了。”
“你可以叫上高淼一起。”季長生耐心地哄道,“我過去不合適。”
“怎麼不適合?你給我補課的時候不也常常來嗎?我們算是熟人了吧。”盛夏怏怏的,季長生完全可以想象到她現在耷拉著腦袋的樣子。
他沒有搭腔,盛夏也沒有再繼續遊說,電話裏一時沉默下來。半晌,盛夏突然幽幽地歎氣道:“小季哥哥,我發現你對我一點兒都不好。”
季長生一愣,她繼續嘀咕道:“你對別人都很好,要是你朋友讓你去家裏吃飯,你說不定就答應了,我邀請你,你卻一口拒絕。”
似乎真的是這樣,季長生有些恍惚。
“我考上大學的時候,你不是還欠我一個禮物嗎?”盛夏放軟了聲音,可憐兮兮地說道,“我不要禮物了,你來陪我過中秋節吧。”
季長生一時心軟,低聲道:“那好吧。”
因為室友睡了,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聽在盛夏耳裏,比平時的溫和又多了幾分磁性。她歡快地說道:“真的?太好了,你可不能反悔。”
像是擔心他隨時改口似的,她匆匆地掛了電話,臉上的笑容卻久久沒有散去。她捂著自己發熱的臉,嘿嘿地傻笑起來,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索性在床上滾了兩圈。
月色如水,無聲無息地流淌,美好得就像錦帛,輕輕地落在地上,也輕輕地覆在她身上。整個房間裏都浮著一層柔和的光,她睡在光裏,如同童話裏的睡美人。那些少女的心思偷偷地溜出來,是另一種無形的光,一瓣一瓣綻放,看不到,卻如曇花般美麗。
中秋節,學校放了三天假。季長生的家在一個偏遠的小鎮,他假期並不回家,因為假期兼職多,而且工資比平時高。
發傳單時,季母打電話過來,聽說他要去盛家吃飯後,她再三叮囑道:“可不能空手去盛先生家裏,你買點兒東西拎過去吧,別太失禮了。”
“我知道,您別操心了。”季長生溫聲回答。
“你上次彙來的錢,我收到了。”季母哽咽地說道,“你在學校也別太省了,多留點兒錢吃飯,家裏好歹能吃飽穿暖,別再彙錢過來了。”
“媽,我挺好的。”季長生溫聲哄道,“那錢是給小妹的,她上次說想要一條新裙子,您給她買吧。還有大弟,給他買一雙好點兒的運動鞋吧。”
“我記著呢。”季母柔聲道,“好了,你去忙吧,媽不打擾你了。”
季長生剛掛了電話,不到一分鍾,盛夏就打電話過來了。
“小季哥哥,你的電話怎麼一直打不通?”她咋咋呼呼地嚷道,“記得今天晚上來吃飯啊!對了,你千萬不要買禮物,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這怎麼行?”
季長生剛皺起眉頭,盛夏就笑眯眯地打斷了他:“放心吧,你肯定會滿意的。記得來哦,我爸也會在家。”
她的興奮隔著電話也能感受到,季長生被感染了,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其實她還是個小姑娘,由著性子來,有些話、有些事,都是無心的。
六點的天空浮著一些晚霞,煙灰、絳紫、橙黃,絢麗的色彩鋪開,美不勝收,偶爾有晚歸的鳥雀飛過。
盛夏孤零零地站在公交站牌下,一會兒走走停停,一會兒東張西望,臉上不僅沒有焦躁的神色,看起來還很自得其樂。
“盛夏。”季長生一眼就看到了她。
盛夏興奮地衝他揮手,小跑過來,手上還拎著禮品袋。
“你怎麼在這裏?”季長生不解地看著她。
“我這不給你把東西拎過來嘛。”盛夏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我前幾天在網上買的,為了不讓我爸發現,收貨地址填的高淼家。”
禮袋裏是盒裝的月餅和一罐茶葉,都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但月餅是他家鄉的特色手工月餅,茶葉也是當地人采摘烘焙的,特別香,勝在天然無汙染。
這是盛夏精心準備的,雖然並不昂貴,但心意十足。盛家業果然很喜歡,一邊斥責季長生亂花錢,一邊讚不絕口地誇他。
“爸爸,你看這月餅是不是很特別?聽說是小季哥哥家鄉那邊獨有的特產呢。”盛夏在一旁不遺餘力地稱讚。
季長生自小就吃這種小糕點,倒不覺味道有多好,隻不過看著漂亮而已,有點兒像冰皮月餅,卻染了各種顏色。
“這個都是食材染的。”見父女倆都感興趣,季長生解釋道,“紅色的是紅豆,黃色的是芒果汁,黑色的是豆沙,綠色的是艾草。”
“艾草是什麼?草嗎?草也能吃啊?”盛夏滿臉的驚訝。
“你呀,就是蜜罐裏長大,沒吃過苦。”盛家業很是感慨地歎道,“像爸爸這代人,還是不容易的,別說吃草,鬧饑荒的時候,連樹皮都吃呢。”
盛夏瞪大了眼睛,季長生也動容地看著他。
“我年輕的時候家裏可窮了,連飯都吃不上,一棟老房子又漏風又漏雨的,到了冬天,壓根兒住不了人。”想起往事,盛家業說不出的惆悵,“你看,你們現在是不是比我那時候幸福多了?”
“爸,你真能幹。”盛夏親昵地抱住他,嬌聲道,“你建了這麼大一家公司,還娶了媽媽,還生了一個這麼聰明的女兒。”
盛家業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道:“為了我的寶貝女兒,我必須得能幹啊。”
盛夏在他懷裏蹭了蹭,笑容天真,而季長生的心情卻複雜得多。
“好了,咱們別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來來來,吃飯。”盛家業熱情地招呼季長生,“小季,你家離得遠,有空就來盛叔這兒吃飯,姚姨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不是我自誇,我可不比外麵那些廚師差。”姚姨笑吟吟地接過話,端上一鍋剛煮的綠豆沙。
季長生連忙起身,給盛家業和盛夏各盛了一碗。
正說笑著,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盛夏衝姚姨笑道:“肯定是高淼,他最喜歡喝姚姨煮的綠豆沙了。”
姚姨急急忙忙地開了門,果然是高淼提著禮物來了。
“盛叔叔,夏夏。”高淼靦腆地笑著,胖乎乎的臉上露出兩個酒窩,顯得憨厚可掬。
“高淼,你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盛夏親昵地挽著高淼的胳膊,嚷嚷著讓他拆開禮品袋,回頭又對季長生說道:“小季哥哥,你有口福了。”
高淼的嘴角咧到了耳邊,將特意買給她的甜品拿出來:“是你最喜歡的那家店的。”
盛家業及時喝住她:“先吃飯,等會兒又嚷嚷肚子飽了。”
盛夏乖乖地坐回了飯桌旁,朝高淼吐了吐舌頭,說道:“都怪你,誰讓你這時候買蛋糕過來。”
高淼抓了抓頭發,滿臉憨笑地說:“那以後等你吃完飯,我再給你買。”
盛夏調皮地摸了摸他的頭,誇獎道:“真乖。”
盛家業看得連連搖頭,臉上的笑容卻騙不了人,滿是寵溺。
季長生在旁看著,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小四的那個賭約,或許他是有道理的,盛夏和高淼才是一個世界的。
“小季哥哥,小季哥哥?”
盛夏一連叫了好幾聲,季長生才回過神,他歉疚地笑了笑:“怎麼了?”
“高淼說吃完飯去看電影,你也和我們一起吧?”
她濕漉漉的眼睛看過來,笑意盈盈,就像一隻山林裏無憂無慮的小鹿。季長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你們去吧,我就不湊熱鬧了。”
“去吧去吧,高淼他一定要請我們看電影。”盛夏衝高淼眨眨眼,“是吧?”
高淼連忙點了點頭。
“我可能要早點兒回學校……”
“你都忙了一天了,也要勞逸結合嘛。”盛夏眨巴著大眼睛,討好地看著季長生,“你說對吧?”
盛家業在旁笑道:“也有幾分歪道理。小季,你可別成了書呆子。”
季長生也不好再堅持,鬆口答應了。
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臨走前,盛家業還叮囑季長生常來,他隻是笑,沒有搭腔。
天色漸漸晚了,呈現出一種幽暗的光暈,夜來香的氣味彌漫開來,若有似無地飄浮著。他們三人沿著別墅前的林蔭道慢悠悠地走著,清靜而閑適。
眼看就要到公交站了,盛夏伸手拽住了高淼,暗暗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呀!”高淼漲紅了臉,飛快地看了一下盛夏,隨即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來,我爸讓我早點兒回家呢。”
季長生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去看電影了。”高淼的臉更紅了,雙手不知不覺地握在一起。
“沒關係。”季長生笑道,“你要是有事,我們不看也行。”
“怎麼能不看呢?小季哥哥,你可答應了的,不能反悔。”盛夏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拉扯著往前拖,同時回頭對高淼說道:“高淼,你去忙吧,改天我請你看電影。”
她調皮地扮了個鬼臉,高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她,心裏既甜蜜又酸澀。
也許是節日的關係,電影院很熱鬧。年輕的小情侶成雙成對,喁喁私語,連空氣裏都是甜蜜,像甜絲絲的棉花糖,讓人想咬上一口。
買票的隊伍有點兒長,季長生倒很有耐心,一聲不吭地排著隊,偶爾低頭看看手機。他讓盛夏在零食售賣區等著,那裏開著空調。她一邊心不在焉地挑選零食,一邊時不時地抬頭看看買票的進展。
季長生個子高,長得又好,在人群中很打眼。盛夏再次看了過去,他穿著最普通的黑色T恤衫和淺色牛仔褲,留著幹淨的板寸頭,低頭看手機時,露出白淨俊朗的側臉。
他好像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回過頭來,微微笑了笑,帶著安撫的意味。
盛夏的臉不可遏製地紅了,有什麼東西在胸腔裏怦怦亂跳,躁動如即將破土而出的小草。
他們這樣看起來就像一對男女朋友。這個念頭讓她麵紅耳赤。
她胡思亂想時,季長生拿著買好的票走了過來。
“要吃爆米花嗎?”他並沒有留意到她的異樣,體貼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