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要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你(3 / 3)

季長生的右手康複後,他又開始了每天接送的護花工作。盛夏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嚴詞拒絕,擔心他像上次一樣,將自己折騰出車禍。

下班後,盛夏走出咖啡店,季長生的車已經等在外麵了。

“怎麼了?”她的臉色怏怏的,季長生一連看了她幾眼。

盛夏想了想,忍不住將這幾天的事講了一遍。她愁眉苦臉地說道:“你說安妮是不是討厭我了?她好像都不怎麼願意和我說話。”

“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吧。”季長生想了想,說道,“或許安妮隻是性格太自閉,不知道怎麼和你溝通,又或許她最近太累了。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盛夏點點頭,整個人看起來依然悶悶不樂。

“我記得有家不錯的餐廳,要不要去試試?”季長生轉動方向盤,低笑道,“我們吃完飯還可以去看部電影。”

他嗓音低沉,笑意隱隱地在喉間滾動,帶著磁性。盛夏禁不住這誘惑,再想想家裏降至冰點的氣氛,稍稍猶豫後就點頭答應了。

原本隻是一時軟弱的躲避,到最後演變成一次快樂的放縱。走出電影院時,已經是深夜,季長生開車將她送到了公寓樓下。

“謝謝你,小季哥哥,我現在心情好多了。”盛夏想起自己煞有介事地訴苦,臉上閃過一些赧然。

季長生微微一笑,將打包的甜品盒遞給她:“這是剛才在電影院外麵買的,你帶給安妮吧,就說是你買的。”

盛夏隻覺得鼻子一酸,目光落在他白淨修長的手指上。他對她真的很好,就像一個大哥哥似的,既疼愛又包容,那些邊邊角角的細節,他也會為她考慮到。

她慢騰騰地接過,也不說話,就那樣怔怔地盯著他,目光有點兒熱,有點兒呆。

季長生忍不住上前,微微傾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淺淺的吻,低沉的聲音輕飄飄地鑽進她耳朵裏:“早點兒休息。”

盛夏瞪大了眼睛,驚訝和無措閃爍不定,就像湖水倒映著漫天的星辰。

季長生很快退開了,揉了揉她的頭發,溫柔地說:“快上去吧。”

盛夏猛地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在他含笑的注視下,慌不擇路地跑開了。

一口氣跑到了四樓,盛夏忍不住偷偷從走廊窗戶往下看。季長生還站在樓下,仰著頭,滿臉微笑。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伸手按住胸口,心正怦怦地亂跳著。

這時,身後的門“吱呀”開了。盛夏嚇了一跳,轉身一看,卻是安妮笑著站在門口。

“嚇了我一大跳。”盛夏進了門,順手將甜品遞給她,“給你買的,晚上我和季長生在外麵吃飯。”

她有點兒心虛,想起樓下那個挺拔的身影,甜蜜又一點點地冒了出來。

安妮看著她一會兒臉紅,一會兒偷笑,臉色也跟著柔和起來:“我都看到了,他開車送你回來的。你們去約會了?真幸福啊!”

“才不是約會呢,就是吃飯。”或許是兩人之間太久沒有這樣輕鬆地談話,盛夏打開了話匣子,“那家店的菜不錯,有空我們一起去吃。”

安妮順從地點了點頭。

盛夏迫不及待地拆開甜品盒,笑著說道:“甜品是季長生買的,你嚐嚐看。”

“剛好我有點兒餓了。”安妮順著她的話說道,“他這算不算是愛屋及烏啊?”

盛夏沒有留意她的打趣,反倒追問起來:“你沒有吃晚飯?要不要我去煮麵啊?我以為你晚上會在店裏吃。對了,你今天晚上沒去上班啊?”

“嗯。”安妮應了一聲,拿著蛋糕的手有點兒抖。

盛夏已經風風火火地跑進了廚房:“好像還有點兒青菜,給你煮碗青菜火腿麵?”

“好啊,你多煮點兒吧,我們一起吃夜宵。”

忙忙碌碌地吃完麵、洗了澡,時間已經將近十二點,兩人都哈欠連連。

盛夏很快就睡著了,或許是做了一個好夢,她發出了輕快的笑聲。

隔著一道簾子,安妮睜著眼,直直地看著天花板。冬天的空氣是冷的,仿佛把這個夜晚都凍住了,睡意稀薄的她則像是雪人。

客廳裏的掛鍾指針嘀嗒嘀嗒地走著,先是秒針,然後是分針,最後是時針,每一下聲音都鑽進安妮的耳朵裏。她怎麼都睡不著,但內心又不停地逼迫自己快睡,那種焦灼和無助讓人崩潰。

不知道聽了多少次嘀嗒聲,安妮終於感到眼皮沉重而發澀。這時,隔壁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盛夏起床了。

“你還沒睡嗎?”盛夏從廁所回來,瞟了一眼手機,都已經淩晨兩三點了。

“做了個噩夢,突然睡不著了。”安妮含糊地說道,“你睡吧。”

“我陪你聊會兒天吧,這樣你就不害怕了。”盛夏打著哈欠,“你前陣子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我還是喜歡你今天這樣,多笑一笑嘛。”

安妮徹底沒有了睡意,她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夏夏,我又丟了工作。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怎麼會呢?”盛夏已經睡得迷迷糊糊。

“可是老板娘炒了我魷魚,她懷疑我偷了店裏的東西。”安妮說著說著就開始流淚。明明上夜班的不隻她一個人,為什麼老板娘要懷疑她?就因為她坐過牢嗎?盛夏也曾經在監獄待過,為什麼人家就可以順利地開始新生活呢?說到底,還是自己太糟糕了吧。

盛夏漸漸地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安妮的眼淚卻越流越多。

第二天一大早,盛夏打著哈欠起床,安妮已經穿戴好,正準備出門。

“你這麼早就出門啊?”她揉著迷蒙的睡眼,“回來吃午飯嗎?給我帶巷子口的生煎包吧,突然好想吃。”

安妮笑了笑,突然伸手抱住她。不等她反應過來,安妮又鬆了手,逃也似的出了門。

這算是兩人正式和好了嗎?盛夏捂著臉傻樂。

到了中午,安妮仍然沒有回來。盛夏興致索然地煮了泡麵,正吃著,季長生已經開車到了樓下。她胡亂收拾了一下,匆匆出了門。

聞到那股淡淡的泡麵味,季長生既好笑又好氣,輕聲責備道:“為什麼不好好吃飯?”

盛夏訕訕地笑了笑。車子經過巷子口時,季長生停了下來:“我去給你買點兒吃的。”

她還來不及開口,他已經推開了車門。她輕輕地將臉貼在車窗外,看著他走向那些小吃店。即使是混在人群裏,他挺拔俊朗的身形也一眼可見,那麼出眾。

難為情和甜蜜同時湧上了心頭。

燒烤、生煎、麻辣燙、糕點,各種食物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將這條熱鬧的美食街裝點得活色生香。

賣小籠包的老板正在和隔壁的小販議論:“我聽說今天上午可熱鬧了,街頭那家店子鬧起來了。”

“你上午沒擺攤,沒見到,嘖嘖嘖,那老板娘可真潑辣,抓著那小姑娘的頭發鬧呢。”

“有什麼好可憐的,我聽說那小姑娘年紀輕輕,卻是坐過牢的,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季長生原本就等得有些心急,聽到這裏,他頓時擰起了眉頭,語氣不大和善地說:“老板,麻煩您快一點兒。”

一番熱烈的八卦這才被打斷了。

季長生回到車上時,臉色仍然不大好。

盛夏不解地看著他:“怎麼了,你和老板吵架了?”

不過是幾句閑話,季長生啞然失笑,自己是太在意盛夏了吧,就怕她受半點兒委屈。他把小籠包遞過去,摸了摸她的頭,輕笑道:“沒什麼事,你快吃吧。”

見她乖巧地點頭,他又忍不住囉唆道:“以後不許再吃泡麵,下午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吃晚飯。”

“我要陪安妮。”盛夏猶豫地拒絕了,她總覺得自己最近和季長生來往太密切了。

季長生不容置喙地說道:“到時候叫上她一起。”

他說到做到,在經曆一個忙碌的下午後,他準時出現在咖啡店裏。盛夏匆匆地換了衣服,拿出手機給安妮打電話。

“我之前給她發了短信,她沒有回我。”她向季長生解釋,“要不咱們先過去吧。”

電話響了半天,那邊始終無人接聽。

“奇怪,她這個時候應該在家啊。”盛夏嘀咕著,再次撥打安妮的電話,結果還是沒有人接聽,她不安地皺起了眉頭。

季長生安慰道:“她不是要上夜班嗎,可能提前出門了,沒聽到吧。”

“她那工作辭了。”盛夏繼續撥著電話,“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說中午回來吃飯呢,結果一直到現在都沒接電話,你說她會去哪兒啦?”

“辭職了?”季長生眼皮一跳,不知道怎的,想起了早上聽到的那些流言。

“不行,我總覺得心慌。小季哥哥,你送我回去吧。”電話一直沒有人接,盛夏隻覺忐忑不安。

季長生點了點頭。

車子一路開得飛快,兩人都有些沉默。尤其是盛夏,她立刻聯想到了上次的搶劫案,臉色蒼白如紙。等上樓開了門,看到滿室整潔,她才鬆了一口氣。

“可能是出門了吧。”盛夏一臉的慶幸,“我真怕屋裏又進小偷了。”

季長生已經懷疑小販口中說的鬧劇主角之一就是安妮,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盛夏,沉聲道:“你再打電話試試。”

盛夏狐疑地看著他,順從地撥了一串數字。很快,熟悉的音樂聲在屋子裏響了起來。

“咦,她在家啊?”她一邊嘀咕,一邊四處張望,判斷著手機鈴聲的位置。

等季長生意識到鈴聲是從廁所傳出來的時,盛夏已經先他一步上前,敲了敲門:“安妮,你在裏麵嗎?怎麼不接電話啊?”

或許她是在洗澡吧。季長生這樣想著,腳步就有些踟躕了,他背過身,踱著步子到了窗邊。

“安妮?安妮?”盛夏見他避開了,順勢扭開了門,“不會是泡澡泡暈了……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後,她軟軟地倒了下去。

“盛夏!”季長生一個箭步衝過去,還沒走近,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小小的浴缸裏,一個瘦弱的人蜷縮著,長發散開了,飄在水上如海藻,遮住了她的麵容。花灑的水還開著,地麵已經漫了一層水,但這些水都是紅色的。那隻垂在浴缸外的胳膊上還有血跡,幾道猙獰的刀口觸目驚心。

“別看。”季長生攬著盛夏,一隻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盛夏抓緊了他的衣襟,惶恐地喃喃道,“快打120,快,我們把安妮送去醫院!”

季長生無聲地抱緊了她。

警車來得很快,一時間,消息傳遍了整個小區。七嘴八舌的流言加上警察的調查取證,不到三個小時,案子就破了。

這並不是意外,事件的起因也很簡單。為人一向刻薄的老板娘懷疑安妮偷店裏的東西,趁機炒了她。安妮為自己辯駁,老板娘惱羞成怒,當眾和她廝打起來,還極力嘲諷她的無能,將她坐過牢的事抖落出來。這聽起來隻是一場口舌之爭,但對於自閉而敏感的安妮來說,這無疑傷害巨大,尤其是發生在她接二連三失業的時候,打擊不可謂不深。

場麵一時有點兒亂,警察進進出出,看熱鬧的人久久不散,金姨更是扯著嗓子哭喊:“這年紀輕輕的,有什麼想不開的,真是造孽啊!現在白白連累我。我是看她們兩個小姑娘可憐,才把房子租給她們的,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啊!”

反倒是一向乖張的金巧巧安靜得很。盛夏幾次要哭暈過去,她默默地待在一邊守著。

盛夏整個人處於失控的狀態,季長生幫著應付了警察,又聯係了殯儀館的人,一頓忙碌之後,他開始給盛夏收拾東西。

當天晚上,盛夏住進了季長生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