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回到小公寓,盛夏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一個問題:隻有一個房間,難不成讓季長生一直睡沙發?
“我把那間小書房收拾出來了,以後我就睡那裏。”她的糾結一五一十地寫在臉上,季長生暗笑,摸了摸她的頭發,“你把行李拿去房間裏吧,收拾收拾,我去做飯。”
盛夏覺得自己在他麵前一下子就變小了,他的言行舉止總透著寵溺,和以前相似,卻又多了點兒親昵。難道所有的男女朋友都是這樣的嗎?她愣愣地看著他,眼神裏閃過懵懂和不解。
季長生有些挪不開目光,他慢慢低下頭,溫熱的吻如同蝴蝶,落在她顫動的睫毛上,而後是鼻梁、臉頰、嘴唇。
原本是淺嚐輒止的嬉戲,他卻漸漸放不開了,生出留戀的心思。伴隨著急促的呼吸,他收緊了放在她腰上的手,將她整個人往後推,壓在客廳的牆壁上。她迷迷糊糊如溺水的人,慌亂中緊緊抱著他,任由那股甜蜜而陌生的戰栗感席卷了她。
就在盛夏覺得再也無法呼吸時,季長生鬆開了她,他的氣息噴在她耳邊:“夏夏,我真開心。”
這個纏綿的吻就像一個開關,正式開啟了兩人的甜蜜之旅,盛夏覺得自己簡直像掉進了蜜罐裏:季長生每天早上去上班,中午準時回來陪她吃飯;下午則和她一起出門,送她去咖啡店兼職;下班後兩人手牽著手去買菜,回家做飯;她晚上有課的時候,他風雨無阻地接送。
如沐春風的季長生最近簡直是公司的頭號公敵,正趕上年底,誰不是忙得焦頭爛額,偏偏這位大老板情場事業兩得意。
“我不行了。”小四猛地推開了麵前的鍵盤,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嚷嚷道,“老大,我腦細胞不夠用了,能申請一點兒加班福利嗎?”
“想吃什麼?”季長生頭也不抬,仍然盯著電腦屏幕。
“這大冷天的,想喝點兒骨頭湯。”小四咂著嘴,“熬得濃濃的,喝下去暖胃啊!”
“樓下有家賣雞絲粥的,不知道這個點關門沒有?”
幾個同事正聊著,一個人忽然驚叫起來:“外麵下雪了,咱們是不是該去吃炸雞和啤酒?哈哈哈。”
沉悶的辦公間頓時活躍起來。季長生看了看時間,略一思索,道:“那今天就到這裏吧,你們去吃點兒東西,回頭我報銷。”
小四一把攬住他的肩膀:“老大,你不去啊?”
“人家是有情飲水飽。”
“老大要趕著回去陪女朋友吧。唉,可憐我們這些單身狗。”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季長生淡定地起身離開了。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雪,地麵一片瑩白。霓虹燈也因此變得柔和了,沒有了往日的張揚。季長生將車停在街口,掏出手機打電話給盛夏。
正是下課時間,夜校門口三不五時地走出來幾個人,大多是年輕姑娘,嘰嘰喳喳的,見了季長生,免不了臉紅心跳地偷看幾眼,然後嘻嘻哈哈地笑著跑開。
盛夏走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車前的季長生,長身玉立,笑容溫暖,她心裏一甜,小跑著衝了過去。
“你不是在加班嗎?”她說話的時候,一團白氣冒了出來。燈光下,那張笑臉透著異常的紅潮,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興奮。
“盛夏,這是誰啊?長得可真帥。”兩個相熟的女孩笑嘻嘻地擠眉弄眼。
盛夏臉上一熱,佯裝鎮定地說道:“這是我男朋友。讓他送你們回去吧。可以嗎?”
說到最後,她轉頭看向季長生。季長生當然不會反駁,他含著笑,取了自己的圍巾,三兩下給她係上,然後招呼那兩個女孩:“上車吧,車裏暖和。”
兩個女孩連忙道謝,對季長生的紳士交口稱讚,還不忘向他“泄密”。盛夏作為校花,常常有追求者示好,女孩子講起這些總是格外興奮,而盛夏又窘又羞,時不時打斷,一路上氣氛倒很熱鬧。
等回到家裏,盛夏依然顯得興致高昂,季長生去廚房煮麵,她像小尾巴似的跟了過去,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怎麼了?”季長生好笑地看著她。
盛夏為自己的黏人難為情,但她心裏高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索性鼓起勇氣抱住了他的腰,甕聲道:“謝謝你。”
她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樣開心的時刻,她有了朋友,還有了戀人,她的生活並沒有停在那片灰暗裏,而是有了新的開始。
她沒頭沒腦的話讓季長生一愣,隨即又笑了。他手上還拿著剛洗的青菜,不能抱住她,他稍稍退了退,側過身來,低頭吻在她的發頂,輕聲道:“我才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盛夏茫然地抬起頭。
他的吻輕柔地落了下來。
謝謝她當眾宣告他男朋友的身份,謝謝她肯給他一個開始的機會。這些話都變作旖旎的親吻,在兩人漸漸交纏的呼吸裏融化。
鍋裏正煮著麵,熱騰騰的水汽冒上來,暈開一些朦朧的香氣,讓廚房裏充滿了意亂情迷的味道。咕嚕的水聲一串接著一串,就像此刻急促的心跳聲,分不清是誰的。
“麵好像熟了。”盛夏開口,但聲音很快低了下去。
那一鍋青菜雞蛋麵最終還是煮過頭了,糨糊似的黏在鍋底,白白喂了垃圾桶。盛夏隻要一想起來就忍不住臉紅心跳,直到第二天還不敢直視廚房的門。
“還是叫外賣吧。”她自我安慰著。外麵還在下雪,季長生已經去上班了,她一個人吃飯就比較隨意。
這時季長生的電話打了過來。
“起床了嗎?”他的聲音隔著電話也暖暖的,“外麵還在下雪,多穿點兒。”
“我今天不出門。”盛夏撥弄著頭發笑道,“我們店裏有個同事和我調班,你中午不用趕回來接我。”
季長生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明明都是些瑣事,卻甜蜜得要命,像是牽扯出一根一根糖絲,將他那小小的心髒都包裹了。他忍不住開口道:“夏夏,過來和我一起吃午飯吧。”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笑了。戀愛真是讓人失去理智,他心疼她大冷天出門,卻又渴望見到她,不過是半天的工夫而已,但是見不到麵讓他無法忍受。
他是在向她撒嬌嗎?盛夏甜蜜而錯愕,嘴巴已經先於大腦答應了:“好啊,我馬上出門。”
“我去接你吧?”
季長生還想說點兒什麼,電話已經被急匆匆地掛斷了。他搖搖頭,笑著放下了手機。
這一幕讓薑然看了個正著,他忍不住酸溜溜地道:“瞧瞧你蕩漾的笑容,這哪裏是冬天啊,這分明是春天。”
小四連忙在一旁搭腔道:“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
季長生好脾氣地笑了笑。他們公司打算在新的一年上市,薑然這個大律師也出了不少力,跟著他們一起加班加點,被他們嘲笑幾句,他倒也不介意。
“午飯時間到了,你們自行解決。”季長生站起身,“我去接夏夏。”
“你們倆太黏了吧。”薑然無奈地聳聳肩,“季長生,我跟你說,這樣下去盛夏會對你審美疲勞的。”
季長生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你一個單身人士沒有發言權。”
薑然頓時語塞。他最近苦追季長生公司裏的一個小姑娘,可惜人家看不上他,正處於失落期,這種赤裸裸地秀恩愛的行為簡直傷害值爆表。
小四在一旁笑得幸災樂禍。薑然瞪了他一眼,轉身勾住季長生的肩膀:“我不管,我就要做電燈泡。你們去哪兒吃飯啊?我得給你們照明。”
“多一個不多,捎上我唄。”小四笑嘻嘻地湊熱鬧。
原本甜蜜的二人世界最終演變成四人聚會。麵對薑然和小四火熱的眼神,盛夏有點兒發窘,微微往季長生身邊挪了挪。
“想吃點兒什麼?”季長生自然地環住了她的腰,體貼地將菜單遞了過去。
薑然做了個受不了的表情,悻悻地拿過菜單報了一串菜名:“蟹黃豆腐、糖醋裏脊肉、板栗燒雞、蒜蓉西蘭花,好了,這都是我愛吃的。”
“夏夏不吃螃蟹,你換個菜。”季長生充耳不聞,笑著問盛夏,“這家的招牌菜是牛蛙,你要不要試試?”
“秀恩愛,季長生你這是赤裸裸地秀恩愛,老子要舉報。”薑然既好氣又好笑。
小四連忙叫服務員:“有狗糧嗎?給我們來兩碗!”
盛夏忍不住樂了,拿菜單擋著臉,露出一雙彎彎的笑眼。見她高興,季長生的嘴角也揚了起來,微微瞪著對麵兩個損友,卻沒有再開口阻止。
薑然有恃無恐地做了個鬼臉。趁著季長生去洗手間,他偷偷地和盛夏咬耳朵:“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回去看季長生的錢包,裏麵有驚喜。”
“什麼驚喜?”盛夏和小四齊刷刷地豎起了耳朵。
“你湊什麼熱鬧。”薑然一巴掌拍向小四的後腦勺,轉頭對盛夏擠眉弄眼地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盛夏還想再問,看到季長生走過來,隻得將滿肚子疑問壓了下去。等到一行人離開時,季長生打算去櫃台結賬,她突然鬼使神差般說道:“我來吧。”
季長生微微有些詫異,盛夏連忙解釋:“你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吧。”
她暗暗臉紅,季長生摸了摸她的頭,自然地將錢包遞了過去。
“老大,你這交出去的財權,可沒有要回來的道理哦。”小四衝盛夏促狹地眨眨眼。
盛夏頓時覺得手上的錢包有些發燙,她窘迫地瞟了一眼季長生,他該不會也是這麼想的吧?
“別理他們。”季長生替她理了理圍巾,“我去把車開過來,你就等在這裏,外麵冷。”
“我跟你一起。”薑然連忙拖著小四跟了上去,臨走時還丟給盛夏一記意味深長的笑容。
錢包是最普通的款式,真皮、黑色,不大不小,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帶著一點兒負罪感,盛夏忐忑地打開了錢包。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照片。十八歲的她笑靨如花,衝著鏡頭扮鬼臉,身旁的季長生趴在桌子上,隻露出側臉,陽光落了他一身,在那長長的睫毛上跳躍。
那不是他最好的時光,卻是她的。
盛夏眼眶一紅。她沒想到季長生還留著照片。那是她拿手機偷拍的。那時候他太忙,除了家教還要兼職,又在學校勤工儉學,有一次他太累了,在她寫試卷的時候睡著了,她偷偷摸摸地拍了一張兩人的合照,結果卻吵醒了他。他板著臉訓她,她雖然不舍,但還是乖乖把手機交了出去,任由他把照片刪了。他肯定是趁機把照片發到了自己的手機上,後來還打印出來。
盛夏抿了抿嘴,悵惘和甜蜜同時湧上了心頭。
走出酒店大廳,她很快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季長生降下車窗,衝她揮揮手,笑容如暖陽。她不知道怎麼就笑了,飛快地奔了過去。
“怎麼了?”她的興奮溢於言表,季長生一連看了她好幾眼。
“不知道啊,反正我就是開心。”那雙水靈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就像依戀著主人的小貓咪。
他在開車,卻還是偷偷地拉住了她的手。在後座看不到的地方,他們十指緊扣。這甜蜜的小動作讓兩個人都彎起了嘴角,車廂裏頓時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纏綿,連偶爾撞在一起的目光都黏住了,難以分開。
季長生他們趕著回公司,盛夏沒有讓他繞路送自己,半路坐公交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