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盛的綠葉和五顏六色的小花正巧發揮作用、嚴實地掩護了她。

看著最後一名比泰多士兵消失在小道口,一直屏息將自己存在感縮到最小的她才好不容易舒出口長氣。

天哪,怎麼會是奈肯呢!

這比巴薩魯的爪牙要難對付多了。要不是靈機一動意識到不能和訓練有素的大男人比速度,她直愣愣地往前衝的話,怕就是被逮住了。

隻是,接下來能去哪裡呢?

不能往西走,再傻也能猜到比泰多的這一帶必定戒備森嚴,就算僥幸伺機聯絡上哈山再擇出路,她亦舍不得讓他再次鋌而走險與一個國家的軍力對抗;也不能往河岸對麵的亞述跑,唯一的小橋鐵定會被奈肯他們堵著,部署齊備,就等她自投羅網呢;原路退返?巴薩魯和安利雅可還在虎視眈眈,行不通;事到如今,僅有的出路恐怕隻剩下沿著岸邊往仇人*西斯與拉格修的地盤——位於下遊的巴比倫王國走。

……想不到她在遙遠的古代,還會有四麵環敵、進退維穀的一天。

真是糟糕透頂的窘迫處境。

不過現在可不是自哀自怨的時候。

凱西耐心地趴著,又等了會兒,料定奈肯一行人不會再回頭探查後,才謹慎小心地開始往下探。磕磕絆絆的山崖上附生著偏偏斑駁的青苔,稍不注意,就會一腳打滑、咕嚕咕嚕滾到底部摔個頭破血流。雖說這高度不至於缺胳膊斷腿,皮肉之苦卻是難免的。

順利穩當地落到地麵後,她彎下腰來扯破偏長的裙擺以免礙事,又將局部褪去咖啡色、露出底下淡金的卷發高高紮在腦後做成清爽的馬尾,甚至顧不上料理小腿和小臂上的細小傷痕,步履輕快地跳過地上盤亙的樹根和斷枝,找到通往下遊的小徑,走了過去。

路上孤零零的隻有凱西一個行人,也省了她遮頭掩麵的功夫。

按照她的計劃,天黑之前能抵達一處村落投宿是再好不過的了,哪怕是在草垛邊窩一宿也好——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不提因對周邊地形的不熟悉而走了好多次冤枉路,那從清晨便一直陰沉沉的天空遍布烏雲,黑壓壓得令人窒息。當石英表的指針指向二的時候,陣陣冷風襲來,蓄勢已久的雲朵毫無預兆般嘩啦啦地下起了瓢潑大雨。

乍然一驚的凱西連忙加快了腳步,這下可無暇管得風向了,當務之急就是盡快尋個地方避雨。幸運之神似乎再次眷顧了她,在凱西徹底變成落湯雞前,一座渾然天成的小山洞出現在她麵前。

不敢往黝黑的深處走,她三步並作兩步地奔上前,鑽進去後挑了個最靠近洞口又堪堪能躲雨的位置,席地而坐。她的手順勢搭在膝蓋上,憂心忡忡地看著越發猛烈的雨勢,即使不通氣像學,她也能從暗沉的天色窺得一二,知道這場雨可沒那麼快停歇。

方才不知不覺便走了將近八個小時。

事到如今,還是耐心等候一下吧。不說淋雨容易生病,光是考慮到頭上正頂著的天然染發劑不具備防水屬性就不該輕舉妄動——在顯眼的金色顯露之前,能撐多久算多久。

這趟出逃太過匆忙,除了一點揣在兜裡的盤纏和身上穿的衣物外,她可謂是什麼都沒帶。不過盤坐了會兒,擰完濕漉漉的衣角的她就覺得扁平的小腹飢腸轆轆,但在抵達下一個村落前除了忍耐,也沒別的辦法。

快放晴吧,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不能磨嘰在這裡白白浪費。

打發時間和驅逐飢餓感的最好辦法首屬轉移注意力,接著不消她特意去做,湍急的渾濁河水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一邊感嘆著大自然的魄力十足,一邊憶起有關這條大河的資料來。要是沒記錯,它可是聖經裡所記載的第四條流出伊甸園的河流,主要依賴雨雪補充水源,下流與底格裡斯河合並為阿拉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