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叔南臉上的嬉笑收了起來,握著拳頭,黑眸隱隱透著堅定之色,“等我再大一些,我也要像父親和大哥一樣,上場殺敵,護衛疆域!”
謝仲宣輕笑,“那你也得好好讀書,別以為走武官的路子就能不讀書,不讀書連兵法都看不懂。”
謝叔南,“……”
二哥真的好煩!會讀書了不起啊?
外頭倆兄弟說說笑笑,慈和堂正廳裏卻是一片凝肅的靜謐。
謝老夫人靠著寶藍色五幅團花引枕,慢慢轉動手中南紅珠串,良久才出聲道,“是你姐姐打聽到的消息,一開始陛下並無打算派你出征,後來單獨在紫宸殿召見了五皇子,派你出征的旨意跟著就發了出來。”
晉國公手捧著茶盞,沉吟道,“五皇子此人,乖戾多疑……”
喬氏沒有晉國公這般穩重性子,聽出老夫人話中深意後,隻覺得背後生寒,咬牙道,“陛下就是再寵愛麗妃和五皇子,也不能聽信讒言,影響國政決議啊。晉國公府世代效忠皇室,老祖宗還曾立過誓,謝家兒郎永不背叛裴氏,若有違者,不得善終。國公爺與陛下也有幾年少時情分,這些年夫君出生入死,流血流汗,陛下竟還疑他……真是叫人心寒!”
“夫人。”晉國公輕拍了拍喬氏的手背,安撫道,“陛下他也是聽人唆擺。”
喬氏抿了抿唇,嘴上說沒說,心頭卻是冷笑。
早些年陛下還算英明聖君,可自從寵幸麗妃和五皇子後,人是越來越糊塗。長安還有風聲傳來,說是陛下動了廢太子,立五皇子為儲君的心思。可憐正宮皇後與盛安帝少年夫妻,卻不得皇帝歡心,連帶著太子也一道被冷落。
真要算起來,皇後許氏與謝家祖上也是有親的,往前好幾代的國公府主母便是鎮北侯府許家的嫡女。若要攀親,晉國公也可稱許皇後一聲表姐。
隻是鎮北侯府遠在長安,晉國公府在隴西,山高路遠又隔了幾代,逐漸也沒了來往。
當今太子裴青玄頗有賢名,且因他外祖家便是累世武將,是以對武將十分敬重。喬氏多年前去長安,曾在宮宴上見過太子一麵,印象中那孩子寬厚仁善,卻內斂寡言,比不得五皇子嘴巴甜,總能哄得盛安帝撫掌大笑。
唉,若是皇後和太子能在陛下麵前得眼,想來陛下也不會吃飽了撐著顧忌他們晉國公府。萬一陛下真換了儲君,讓五皇子當太子,那國公府的處境怕是更難了……
喬氏頭一回這麼希望皇後能爭氣,拿出嫡妻該有的氣度,趕緊將麗妃那個狐狸精給治住。
靠坐在圈椅上的謝老夫人皺著眉頭,歎息道,“外人看我們國公府是高門煊赫,兵權在握,殊不知這潑天的富貴隨時都能成為懸在頭頂的刀……”
喬氏心都揪起來,失落喃喃道,“若是我父親活著,還能在朝堂上幫著說幾句話,陛下一向敬愛我父親……”
老夫人垂下眼皮,悠悠道,“這些話說了也無益。垣兒,我此次特地在你出征前趕回來,便是要提醒你,處處警醒些,最要緊的是讓上頭看清咱的忠心。踏實賣命是好,但場麵上的事,該做也要做。人嘛,上了年紀,耳根子軟,總是愛聽好話,心眼也容易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