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刺史忙應下,“是是是,還是將軍考慮周到,明日一早坊門一開,下官就去抓人。”

謝伯縉歪著頭,靜靜地看向李刺史,嘴角掀起一抹輕輕的弧度,“刺史辦事,我放心。”

這夜,一行人留在刺史府好吃好喝好住。

李刺史卻是一夜未眠,熬得兩隻眼睛通紅,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半點不敢耽擱,親自帶兵圍了沈家,將沈承業及沈富安全家一並抓獲,投入大牢。

那沈承業之父還想與李刺史攀關係套近乎,李刺史直接命人將那水匪的頭丟進了他們的牢房,一時之間,女眷驚嚇聲、小兒啼哭聲不斷。

沈承業更是嚇得尿了褲襠,雙目無神地跌坐在地。

沈富安深覺被連累,連連喊冤沒人搭理,登時怒不可遏,衝上去一把掐住沈承業的脖子,怒罵道,“你這色膽包天的豎子!都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啊!我掐死你!”

沈承業家人見狀,趕緊上前拉架,一時間,兩家人打得不可開交,各種不堪入耳的辱罵著對方祖宗十八代。

望著那牢房裏狗咬狗的亂象,謝伯縉薄唇輕扯。

李刺史在旁彎腰,小心翼翼覷著他的神色,見他似是笑了,忙討好道,“將軍您還有什麼吩咐,下官一定照辦。”

“刺史是聰明人,其餘不必我多說。”謝伯縉半垂下眼,手指摩挲著掌心的粗繭,淡聲道,“我需趕往長安麵聖,怕是沒空親眼見著沈承業和那沈富安人頭落地……”

李刺史怎會聽不出這話中深意,不由打了個哆嗦,笑容越發諂媚,“將軍若是不放心,大可留下一位郎官監刑。或是、或是……下官將他倆人頭留下,您得空來看一眼?”

謝伯縉冷嗤一聲,“李刺史真是會說笑,我看那些汙糟玩意作甚。”

他側過身,伸手拍了拍李刺史的肩膀,明明語氣依舊平和,可卻透著股令人膽顫的森然,“我自是相信刺史的辦事能力。”

李刺史隻覺得那放在肩上的手猶如千斤重,仿佛輕輕一捏他便會粉身碎骨,笑意越發勉強,“是,是,下官定不辜負將軍重望。”

謝伯縉收回手,回首看了眼那哭鬧不止的牢獄,眼底戾氣稍褪,轉身大步離去。

......

李刺史的速度很快,當日傍晚,沈承業與沈富安便成了兩具冰涼的屍體——

畏罪自殺。

一個服毒,一個上吊。

沈承業之父試圖賄賂獄卒給兒子置辦一口棺材,可上頭早已下了命令,獄卒再貪財也不敢與沈家沾染半分關係。

屍體直接被拖去亂葬崗,喂了野狗,聽說吃得骨頭都不剩。

十日後,沈家家財清點完畢,盡數充公。沈承業及沈富安家眷,無論男女老幼,流放千裏為奴。

沈承業這一房前後當了百年族長,如今被抄家流放,族長之位自然落到了另一房身上。新任族長為了與沈承業那房罪人撇清關係,連夜召集耆老大賢商議,將沈承業一脈劃出秦州沈氏,從此族中再不提這一房。

當然秦州這些事,在船上養病的雲黛是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