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儀抿了抿唇,看了眼廳內的丫鬟奴仆。
雲黛明白過來,起身道,“搬了新居,儀表兄還未曾來過,今日正巧,不若我帶你逛逛?”
崔儀應下,與她一道出了前廳,卻也沒走遠,隻在周邊走走,唯一的好處大概是可叫丫鬟奴仆們在後頭跟著,不必離得太近,能讓人瞧見倆人的一舉一動,又聽不清兩人說的話。
“現下儀表兄可以說了?”雲黛停下腳步,側身看向他。
來時崔儀有滿腹的憤怒,可那些質問責罵的話都是對謝伯縉的,真站在雲黛麵前,他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眼前的少女是那樣的柔弱美麗,眼波如月光清溪,清澈無暇,怎會是外麵傳的那樣貪慕虛榮,勾引養兄,妄圖上位的無恥之人。
雲黛見他目光複雜,又喚了一聲,“儀表兄?”
崔儀堪堪回過神,艱澀開口,“雲表妹,為何這段時間我母親遞拜帖,不論是登府拜訪,還是請你過府做客,你都沒有回信。還有,你為何突然要回隴西?元宵燈會上不是還好好的麼。”
為何突然就斷了姻親之念,連個合理的理由都沒有。
難道真的如那些傳言一樣,她看不上他家的門楣,試圖攀附更高的國公府,妄想做世子夫人?
雲黛愣怔半晌,她何時收到過崔家的帖子?
但看崔儀這般嚴肅的模樣,不像是編出來的,那隻有一個可能,帖子被人攔住了。至於那人是誰,她閉著眼睛都猜到。
算了,攔下就攔下吧,反正已絕了兩家通婚的念頭,不見麵也好。
至於回隴西,“儀表兄,你我八字不合,你也瞧見了,我動不動就生病……”
說出這話時,雲黛都在心頭嘲笑自己,真用了大哥哥的鬼話來搪塞人。
崔儀望著她,“雲表妹,在知道你有意與我談婚論嫁後,我歡喜不已,便暗中尋了位德高望重的道長替你我合八字……”
雲黛,“……”
崔儀見她笑意凝滯,眼底劃過一抹失落,默了兩息,陡然打起精神般,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雲表妹,是不是謝伯縉逼迫你。”
雲黛臉色一變,“儀表兄說什麼呢。”
崔儀憤慨,“肯定是他,他做事專橫,對你有了不軌之心,便逼迫你斷了我們的婚事,實在是無恥至極!”
聽到崔儀義憤填膺的指責,雲黛有一瞬發懵,腦中隻有一個聲音在叫囂——
他怎麼會知道這事?!
崔儀那邊還在說,“雲妹妹你別怕,他雖權大勢大,卻也不能一手遮天。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幫你,帶你去求端王妃,或者寄信回隴西,讓姑祖母替你做主,她老人家是非分明……”
“儀表兄。”雲黛打斷他的話,努力讓自己不那麼失態,臉色卻是不可抑的發白,艱澀問道,“這些事你都是從哪聽來的?”
崔儀見她強撐精神的病弱模樣,心下不忍,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可雲黛那雙水眸直勾勾盯著他,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著,斟酌片刻,他垂下眼幽幽歎道,“街頭巷尾都傳開了,說你和謝伯縉暗通曲款,麵上裝作兄妹模樣,其實早已有了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