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兼葭臉都白了,她是真沒想到,老夫人會當場給她難堪。
她眼睫輕顫著,咬了咬唇兒,柔順地低下頭:“孫女兒謹遵祖母教誨。”
虞老夫人擺擺手:“打明兒起,你也不用來我屋裏表孝心,多往靜心居去幾趟,你娘也沒多少日子。”
說完了,就不理她了。
虞兼葭被這一通劈頭蓋臉地教訓,孱弱的身段兒,也不禁輕顫著,心中無端就湧現了一股怨恨來。
從前不許她去靜心居,如今又嫌棄她去得少。
這時,青袖領著賴婆子和百葉進了屋。
賴婆子一身灰布衣,衣上打了補丁,卻還算整潔,見了老夫人之後,連忙跪到地上去:“見過老夫人,見過大小姐。”
百葉連忙跟著一起跪下來了。
虞老夫人淡聲道:“起來吧!”
賴婆子連忙謝了老夫人恩德,這才起了身。
虞幼窈卻注意到,賴婆子低眉順目,一眉毛也沒有抬一下,恭敬得不像放出府的良籍,更像是在府裏伺候了大半輩子的下人。
禮數之大,出人意料。
百葉也跟著祖母起身,自覺瞧向了小姐,見小姐紅著眼眶,一副泫然欲泣,卻強顏歡笑的模樣,就猜到了,祖母進府,到底給小姐添了麻煩,指不定小姐因此吃了老夫人教訓,連忙站到了小姐身後。
心裏對小姐又是一通感恩戴德。
虞老夫人問了賴婆子一些家裏的事,就借口乏了,將人打發出去了。
虞夫人就轉頭瞧了孫女兒:“看出什麼了嗎?”
虞幼窈搖搖頭:“賴婆子很謹慎,一言一行處處妥當,不見絲毫破綻,”說到這兒,她遲疑了一下,就道:“大體上是沒有問題,但我覺得過份謹慎,本來就很有問題。”
她隱約有一種感覺,賴婆子進府的事,很可能與祖母有些關係,否則麵對祖母,也不可能一副“如臨大敵”的態度。
若她猜得沒錯,那麼賴婆子當年自請出府的事,就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
隻是,祖母對賴婆子進府一事,也迷惑得很,這就有些奇怪了。
虞老夫人皺眉:“既然存了心要折騰,不折騰個明白,怕也不能安生了,就由著她去吧,”一邊說著,就冷笑了一聲,“不管有什麼折騰勁,到了我跟前都不管用了。”
出了北院,虞兼葭站在白石橋上,遙望著窕玉院那一樹參天青梧,粉白的唇兒,輕輕一彎,露了一絲輕微地笑意。
百葉和賴婆子老老實實地跟在她身後。
回到院子裏,虞兼葭笑著對百葉說:“這幾天,就讓艾葉多辛苦一些,你也能好好陪陪祖母。”
百葉“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奴婢願意做牛做馬,償還小姐的大恩大德。”
虞兼葭連忙扶起了百葉:“以後好好在我跟前伺候,可別再說這種傻話。”
百葉帶賴婆子回房安置。
她和艾葉一個房間,因為祖母要進府,就和艾葉商量,讓艾葉和院裏的二等丫鬟擠一擠。
艾葉老實本份,一說就同意了。
房門一關,賴婆子麵色一鬆,連忙拉著孫女兒的手,小聲地問她在府裏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