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樓包廂裏的韓六公子一聽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對,不由皺了眉。
虞幼窈愣了一下,半晌才問:“你先夫是什麼時候戰死的?”
張氏下意識回答:“七前年秋末……”
“難怪了,”虞幼窈輕歎一聲:“秋末那一場戰事過後不久,狄人就大肆進犯北境,並且以拖延戰術,險些拖垮了,因士紳不思輔戰,意圖卷物私逃,而導致物資缺乏,糧晌不足的幽軍,以致於北境傷亡慘重,戰事連連失利。”
提及這樁,難免就要提一提周厲王之死。
韓六公子終於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了。
韶懿郡主這是要禍水東引。
張氏因何改嫁?
追根究底是日子過不下去。
為什麼日子過不下去?
果然!
虞幼窈話鋒一轉,就道:“為了逃脫罪責,北境士紳互相勾結,給周厲王扣了一頂謀逆的罪名,隨後周厲王一家慘死,唯有重傷在戰場上的世子得以逃脫,自此之後,長興侯執掌幽軍,原幽軍的一些名冊,賬簿,也都因為各種原因損壞、遺失,卻是苦了你們這些烈士家屬,本該屬於你們的撫恤,本該受幽軍的照拂,最終也是不了了之,若非如此,何至於日子過不下去呢?”
包廂裏的韓六公子,臉色頓時鐵青。
真是好一招禍水東引啊!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和周厲王之死有關,倘若周厲王還活著,補發了屬於張氏的憮恤,幽軍再多加照拂,張氏何至於連日子也過不下去?
韓六公子橫瞪了賀大人一眼:“你找的好人!”
尋個普通命苦的婦人就得了,何苦多此一舉,特意尋了一個與幽軍有關的?平白給了韶懿郡主借題發揮的機會。
真正世家大族,沒有重男輕女一說,男兒和女兒都是一樣教養,包括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科舉必考的《四書五經》、《三綱五常》、《四書注解》等,甚至還要學各種女書、女學,精通女功技藝。
見識涵養是打小就薰陶培養的,一點也不比家中男兒差。
韓六公子對韶懿郡主一介女流,卻不知安分守已,摻合男人的事嗤之以鼻,但他卻不敢小瞧了韶懿郡主。
也很清楚,聰明之人交鋒,往往差之分毫,失之千裏。
賀大人也是暗暗叫苦:“我也是擔心,尋個普通婦人,韶懿郡主不上當啊,您是不知道,北境家家戶戶皆有人參軍,和幽軍有些牽連,也更能挑動民心,哪知道,韶懿郡主竟然……”不按設好的套路來?!
眼下好了?
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韓六公子陰沉著臉:“張氏是個沒見識的粗鄙婦人,乍然見韶懿郡主通身氣派,就被唬了膽子,就被韶懿郡主牽了鼻子走,”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賀知縣:“張氏攔截了韶懿郡主的車駕,原是為了替丈夫伸冤,韶懿郡主避重就輕,隻提了張氏的先夫,該怎麼做,還需要本公子來教你?”
賀大人嚇了一跳,連忙喊來了小廝:“吩咐早前安排好的人,將話兒往張氏喊冤上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