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罰了下人出了氣,馬氏才拿帕子抹淚,又是恨又是心疼地指著趙鴻才罵道:“你個小畜生,你招惹誰不好,偏生招惹了那個活閻王!”
趙老夫人幾乎哭暈在趙鴻才床邊。
他們趙家還活著的男丁就趙鴻才一個。
趙老夫人素日裏都是拿趙鴻才當命根子疼著的,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如今趙鴻才被打成這樣她正心疼得不行,馬氏這句訓斥趙鴻才的話,可謂是捅了趙老夫人的心窩。
趙老夫人的鳩頭玉杖重重打在玉色葉紋的地衣上。
那如同蒼老的樹皮般皺起的手顫巍巍地指著馬氏,狠狠往對方臉上啐了一口。
“呸!你個沒心肝的東西,鴻兒他傷成這樣,你這個做娘的說的是人話嗎?”
馬氏心裏委屈,她看著趙老夫人,一麵低聲抹淚,一麵為自己辯解,“娘這話可真沒道理,是我想罵他嗎?是這小畜生差點將天捅出了窟窿。”
“那江寒鈺是什麼人啊?莫說周王殿下,就是陛下也得給他三分薄麵。”
“好端端的,鴻兒怎麼就被他身邊的人扔到了咱們家門口。”
趙鴻才平日裏有多能惹事,馬氏是知道的。
往日裏,他弄出來的事,趙家還能擺平。
趙家擺不平的,還有莊家幫忙善後。
最不濟,還有周王沈從安在後頭撐著。
不論從前的趙鴻才有多荒唐,馬氏和整個趙家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如今,趙鴻才竟然犯到了江寒鈺頭上!
馬氏直接哭倒在趙鴻才床邊,指著天恨生崩潰地哭喊出聲,“江寒鈺哪裏是咱們能惹得起的,他這不是要咱們的命嗎!”
一語才落,趙鴻才的父親趙守茂,便陰沉著一張臉,怒氣衝衝地掀簾而入。
他手裏拿著一根有成年男子手臂那麼粗的棍子,咬著牙劈頭蓋臉地就要往趙鴻才身上招呼。
嚇得馬氏趕緊攔腰將人攔住,她臉上的眼淚還來不及擦,滿臉驚恐地道:“老爺!你這是做什麼啊?”
趙守茂狠狠瞪向馬氏,“愚蠢的婦人!就是你一直以來溺愛這個畜生,才將他養成這人憎鬼厭的模樣!”
“我今兒索性打死他,省得養出一個天殺的災星日後為禍家族。”
趙鴻才疼得哭爹喊娘,偏生自己的父親一進來,就是要打死自己。
他一下子悲從中來,咬著牙恨聲恨氣,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好啊!那你就打死我好了!”
“反正從小到大你都不管我,打死我,讓整個趙家都斷了香火就是!”
說到底,趙鴻才就是有恃無恐。
畢竟他是趙家唯一的嫡孫。
他上頭原有個嫡親的哥哥,隻是不足三歲便夭亡了。
而趙家其餘幾房,也未曾生出過嫡孫。
趙鴻才自然就成了趙家的寶貝疙瘩。
自小到大是要什麼便給什麼,這才養成了這般刁鑽跋扈的模樣。
趙守茂本就氣得七竅生煙,如今聽到這個逆子還不知悔改,竟還敢這樣頂撞他,更是恨不得將趙鴻才打死了了事。
趙守茂冷笑,手腕上青筋暴起,“趙家若是交到你手上,不出三年便全敗了!”